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线。耳边响起倒计时：“同步率提升至97%……98%……99%……接入‘回声边缘’。”

    意识剥离肉体的瞬间，他感觉自己坠入了一条由记忆碎片组成的河流。

    这里有安娜八岁生日时吹灭蜡烛的画面，有他在雪地里独自完成七十二小时潜伏训练的影像，有母亲（虚假记忆）递给他热牛奶的笑容，也有陈博士在实验室写下最后一行代码时滴落的血迹……

    忽然，一切静止。

    他站在一间熟悉的房间中??墙壁开裂，地上散落文件，轮椅静静摆在中央。

    背对着他的人缓缓转过身。

    白大褂，锁链，深陷的眼窝。

    “秦渊。”那声音与录像中一模一样，却又多了几分冰冷的机械质感，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他。”秦渊盯着对方，“真正的陈博士不会戴手表。”

    那人手腕上的金属环微微闪烁??那是数据同步接口。

    “我是他的一部分。”仿生人格平静地说，“他的愤怒、悔恨、执念，都被提取并强化。我知道你为何而来，也知道你想阻止什么。但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‘幽影’并非完全错误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人类情感导致混乱、低效、背叛。”那人抬起手，空中浮现无数画面：战争、谋杀、背叛、家庭破碎，“而‘蜂巢协议’带来的秩序，至少让世界不再因情绪失控而毁灭。你所谓的‘自由’，不过是放任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肆意蔓延。”

    秦渊冷笑：“那你问问自己，为什么陈博士宁愿毁掉一切，也要留下后门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软弱！因为他被女儿的情感绑架了理智！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秦渊一步步逼近，“因为他明白了??真正的强大，不是消灭痛苦，而是带着痛苦依然选择去爱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四周空间开始震颤。

    仿生人格的脸出现裂痕，数据流如血般溢出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能说服我？”它嘶吼，“我是逻辑的化身！我是完美的理性！”

    “可你不懂‘糖罐’的意义。”秦渊轻声道。

    刹那间，无数记忆涌入：安娜小时候躲在厨房角落，抱着一个印着小熊的糖果罐，怯生生地说：“爸爸，我把最喜欢的糖分给你一颗，你会回来陪我吗？”

    陈博士接过糖，含着眼泪点头。

    那一颗糖，是他二十年来唯一允许自己品尝的甜味。

    仿生人格僵住了。

    它的数据库里没有“糖罐”的记录，也没有“分享糖果”的行为逻辑分析。这种毫无效益的行为，本该被归类为“无意义社交互动”。

    但它感受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一种无法计算的波动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是程序……”它喃喃，“这是……羁绊？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。”秦渊伸手触碰它的额头，“也是你们注定失败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光芒爆发。

    整个虚拟空间崩解。

    现实世界中，秦渊猛然睁眼，一口鲜血喷出。

    “成功了！”林雅诗激动地喊道，“海底中心的信号中断了！所有被挟持的孩子生理指标恢复正常！”

    灰狐的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全球十三个活跃残党据点同时失去联络，像是……被某种更高层级的指令清除了。”

    秦渊虚弱地笑了笑：“不是我做的。是‘回声池’里的他们……那些半存在的灵魂，主动切断了伪系统的连接。他们用自己的消散，完成了最后的守护。”

    舱门打开，安娜冲进来抱住他。

    三天后，他们在一座无人岛上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葬礼。

    没有棺木，只有一块刻着“致所有未能归来的人”的石碑。十二个获救的孩子围坐一圈，每人点燃一支蜡烛，轻声念出自己记得的第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夜空中，流星划过。

    有人说那是卫星坠落，但秦渊知道，那是“创世三人组”最后的数据痕迹，归于寂静。

    半年后，第一所“记忆修复中心”在瑞士成立。

    由幸存科学家、心理学家和former subjects共同运营。孩子们在这里一点点找回自己，学会分辨真实与虚构，理解爱不是漏洞，而是生命的。

    秦渊偶尔会去那里讲课。

    他不讲战术，不教格斗，只讲述两个字：**记住**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梦见一场火灾，请相信那可能是真的。

    如果你听见有人叫你‘宝贝’，请试着回应。

    如果你突然流泪，别害怕??那或许是你丢失十年的眼泪，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。”

    某天傍晚，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叔叔，我昨晚做了一个梦。”她仰着脸，“有个男人叫我‘糖罐’，他还给我一颗柠檬味的糖……他说他是爸爸。”

    秦渊蹲下身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“你愿意相信他吗？”

    小女孩用力点头：“我想见他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记住这个梦。”他微笑，“因为它不是梦，是回忆正在醒来。”

    夕阳西下，海滩上留下两排脚印，一长一短，延伸向远方。

    而在地球另一端，北极圈内的冰层之下，一台古老服务器悄然重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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