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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豪夺。
反而那些老匠人众口一词的称赞他厚道,就连常家人也没有想把东西讨要回来的意思。
毕竟这一次出殡,宁卫民怎么对待常家的,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们的期望值。
人家现在又是当众主动拿出来的,早就占据了情理的高地。
而在众口一词的赞赏下,他们要伸手,却显得市侩理亏,分明是要违背逝者的意愿了。
于是常家人也不愿担待上贪心反悔的罪名。
都说姑奶奶既然给了出去,那就这么办好了。
反正他们常家人也不打算再做这一行了,对子女后人期望,现在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。
今后希望常家能出落几个医生、工程师唔得呢。
而这么一来,那接下来可就好办了。
不管常家人想得是对是错,今后日子长了会不会又有反复,反正眼下是好达成共识了。
宁卫民就又摆出来了当初曾经跟常玉龄提及的物质补偿条件,为了西太后御赐给常家人的这个翡翠扳指出价一万元。
而且同时还拍胸脯作保,说吃水不忘挖井人,即便是常家把秘方送给他了。
可只要自己还在卖葡萄常的料器葡萄,那么每年常玉龄的忌日,他都会给常家一万块的分红。
就这两个条件,再度博得了在场人等的齐声喝彩。
要知道,宁卫民答应的这可是每年一万啊。
在此时看来,如果他说到做到,哪怕常家两家人今后什么不做,都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富裕日子了。
这谁不羡慕?谁不佩服?谁还挑的出不是来?
这还不算,随后宁卫民还紧接着来了一手在旁人看来最为豪气,但其实也是最损的举动,以安常家人的心。
他当堂就用纸笔写下了文书,与常家人签字画押,并请在座的其他人做个见证。
于是这一下子,白纸黑字落到了实处,别说常家人感激涕零,再无不信之理,也没了日后找旧账,反悔的可能。
哪怕是街道厂的负责人牛主任,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别扭,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。
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毕竟他是出不起这个价码的,不可能代表街道厂承诺这样的条件。
而且人品嘛,宁卫民即使在他的心里,那也是伟光正的形象。
说到底,双方合作这么久了,他死活不相信宁卫民会突然变得自私,对街道厂做什么不利的事儿。
那既然如此,宁卫民花钱买了秘方不就无所谓了吗?就这么地吧……
总之,这事儿就这么敲死了。
对宁卫民而言,他花了并不是很多的几个钱,换来了最安心的结果。
既对得起常家的后人,今后也在料器葡萄的秘方上占据了充分的主动。
更重要的是,这小子还又一次当众显示了自己的清白,买到了人心所向。
所以当接下来,宁卫民再抛出第二件事,一个更加没有私心的由衷建议后。
此举不但让他的威望达到了顶点,换得了这些老匠人们的真心佩服和无限感动。
而且从此更让他的名字成了仁义无私的代号,在整个京城的工美行业如雷贯耳。
甚至连宁卫民他自己都没想到,他今天的这个举动给自己的前途扫荡平了多少的障碍、今后会有多少身怀绝技的老艺人、老匠人,冲着他的“圣人”之名,主动来投奔其麾下,寻求合作的。
总之,这一切都源于他今天在常玉龄灵前所受到的触动,当众的这番表态。
“牛主任,在座的各位老师傅们。常玉龄常师傅今天走了,我很难过,你们也难过。我琢磨着,常师傅地下有灵,一定希望咱们大家过得好,早点把这件事迈过去,开开心心的继续生活。但是,我也得说,有件事我心里怎么也过不去。”
“常师傅这么有本事的人,不该是这么一个冷冷清清,默默无名的结果啊。以常家料器葡萄对京城工美行业的贡献,她理当得到业内同仁的尊重与重视。常师傅的本事和知识都是无数代人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,理所应当被所有的业内后辈学习,发扬光大。可惜了,没人识货。如果常家的手艺今后随着常师傅消亡,这比常师傅人离世,无疑更让人遗憾和痛心。”
“还有在座的各位,勤行的张师傅,做料器的蒋师傅、邹师傅,做仿古瓷器的刘师傅,做绢人的马师傅,花丝王传人张师傅、做宫灯的吴师傅,木器行的李师傅,还有我自己的师父,您几位哪位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能人?各位的一身本事几乎全是咱们祖辈智慧学识的结晶。可惜就因为时代的变故,在当前这年头,咱们的手艺偏偏显得不合时宜,一概都得不到社会的重视和承认。”
“说实话,我真替各位不值。在我心里,这不正常啊。因此我怕啊,我怕不知多少年之后,始终未能等到社会重新发现各位的价值,各位的知识和本事就淹没在了时间的缝隙里。就像常师傅这样。我们总得留下点什么给后人吧?所以我就想啊,能不能想些办法,尽可能把各位本事留下来。哪怕只是些照片和文字,或者是影音资料呢。一切费用和出版发行的手续,都包在我身上,我就不知道大家愿意不愿意受这个累,会不会觉得麻烦……”
此言说罢,或许是因为太过惊人,一时并没有获得任何响应。
反而让在座的这些老艺人们面面相觑,彼此望着。
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。
毫无疑问,这恐怕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儿。
收益也许丁点没有,耗费的金钱倒不是小数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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