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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面小风刀子一样,似乎能刮进人的骨头缝里。
宁卫民下楼后,几乎是跑着钻进的吉普车,吁着手打开的制暖。
这么晚的天,又是零下好几度了,他的大衣已经不大管用了。
所以上车时不但身上冻得冰凉,手也有点冻得发僵了。
但更麻烦的事儿还在后面呢。
说真的,哪怕是没喝酒,他想要在这个时候顺利把车开走也不容易。
因为这年头是没有物业公司的。
别看这里是京城最核心的住宅区,可缺乏管理,楼下一样是乱七八糟。
有刨了地面忘了填上的浅坑,还有很多居民杂物贴着楼下的墙胡乱放置。
更关键的,是入夜时分,大部分楼内居民已经归家,他们的自行车也全都回来了。
一栋楼,大约能有一千多辆的自行车,几乎全是在楼下随意摆放着的。
这么一来,地形是相当复杂。
宁卫民要把车开出去,其难度不亚于突破迷魂阵啊。
事实上,他在倒车回轮的时候,就犯了顾此失彼的毛病。
当时他光注意怎么躲开自行车了。
生怕碰着自行车,一倒一大片,引发重量级的灾难。
结果却没想到在轮子回直时,一个没留神,油离没配合好,导致车速加快。
反而“咚”一声,撞到楼底下的垃圾桶。
那可是绿色的铁皮垃圾桶啊,里面装得还满满腾腾的,可想而知这玩意多大份量。
就这破垃圾桶,被撞得往后一歪,好嘛,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出现!
又碰倒了不知是谁暂存在楼下的破烂。
这下这真是要了亲命啦!
“更何况,咱爷儿俩还挺有缘。因为这间小房,你和我,从天南海北凑到这儿来。咱们之间有过矛盾,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处境和过命的交情。所以,我就更犯不着对你藏着掖着,对不对?”
“可问题是,我不能误人子弟啊。你跟我学,学不着好儿。说实话,这行里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,那是生意经。什么是生意?生意生意,生出主意骗人。这和讲究货真价实的买卖不同,是偏门儿。你学这个,就是学投机取巧,学怎么算计人心。我是真怕把你的心思弄歪了,害了你。”
“我就问你。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老这么自己一个人儿混着?难道你不想找个安稳体面的工作成家立业?你得踏踏实实、本本分分的活啊,那才能有个好前程,有个稳定正常的生活。”
“好好看看我,前半辈子怎么折腾,后半辈子怎么遭罪,一辈子瞎忙和。老了老了混到这步田地,双手攥着的只有空拳。难道你也想像我一个样儿?”
毋庸置疑,康术德这些情声并茂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。
只要一听,就知道老爷子是诚心诚意为了宁卫民好。
可话说回来了,佛法虽广,却不度无缘之人。
此宁卫民早不是过去那个宁卫民了。
这小子穿越过来的灵魂是当世第一黑。
来到这个年代,心里简直憋着一团火,是奔着要当叱咤风云的投机大鳄去的。
所以这些话没用。
宁为民仍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心态。
“老爷子,我这么跟您说吧。我这人受不了约束,自由散漫惯了。向往的就是海阔天空,怕的就是天天活得一个样儿,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。”
“还有,您别忘了,我是个孤儿,无依无靠。我和别人天生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。要按照正常的方式去生活,我只能排别人后头,或者溜边儿站。好事儿哪儿轮得上我呀!”
“所以我想得已经很清楚了,除了自己个儿,我没别的依仗。就得靠自己折腾,去另辟蹊径,才有可能活好了。”
“您不希望我当个处处碰壁的废物,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吧?您不希望我任性胡折腾,弄出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吧?所以您要是真为我好啊,那您就应该成全我。”
嘿,瞧这话说的,反倒把康术德逼到了道德死角上了。
可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,毕竟是靠嘴吃饭的老前辈。
虽然心里感叹,“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”,已经被宁卫民说得动心了。
但嘴上却还得给一下子,不能让他太嘚瑟了。
“你小子,少跟我来里个儿啷。你沾上毛儿比猴儿都精,什么能干,什么不能干,你心里不知道?你要多行不义,自己找死,可赖不到我头上。那是报应!”
宁卫民连忙嬉皮笑脸称是。
“对对,您说的都对。可话说回来了,咱爷俩如今感情多好啊。您心肠又善,当然盼着我好了。可万一我要没个好下场,哪怕是我自作自受。于您,心里不也得难受啊?我不能给您添堵不是?”
康术德也是为宁卫民的厚脸皮彻底折服了,再次摇了摇头。
“行了,别油嘴滑舌的了。既然你死心塌地非要学,那我要再拦你反倒显得我小气了。不过传艺有传艺的规矩,既然你要拜师,那就得有个说道儿。”
“您说,我听着呢。”
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,这个理儿明白吧?我可没有子女。收你做徒弟,我后半辈子就着落在你头上了。你不但得管我吃喝拉撒,还得管我生老病死,给我养老送终。嗯,怎么样?你还拜师不拜师啦?”
一边说着,康术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宁卫民,非常仔细的观察他的反应。
老爷子心里有个主心骨。
他知道在赡养老人这件事上,一个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,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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