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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瞎子点头:“就是,还是改名方便,把你的出生年月日给我。”方刚告诉他自己是1962年8月7日出生,大概晚上十一点半左右。牛瞎子“哦”了声:“虎年生的。”用左手大拇指掐着四根手指外圈的根节,来回按了几下,说:“壬寅年、丁未月、丁丑日、壬子时……”
然后,他仰头看着西侧天空,好像在出神。方刚笑,但也没打扰。半分钟后,牛瞎子说:“太复杂的卜文,跟你说了也是不懂,还得多解释。这样吧,就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跟你说。”方刚连连点头,说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卦辞,越通俗越好。
“无论你是打工还是经商,都记住,”牛瞎子说,“只要跟活人打交道,就没事,但不要做死人的生意。”
方刚顿时呆住。牛瞎子看不到他的表情,又补充着:“比方说在殡葬行业,那就算是做死人的生意,出马跳大神、看事观亡这些也算。另外还有像什么棺材铺、生产骨灰盒的厂家、卖丧葬用品、扎纸活、卖墓地、做墓碑,总之一切跟死人有关的全算,最好能避开,你是做什么生意的?听你说话是广东口音。”
“我在泰国卖水果。”方刚回答。
牛瞎子笑:“那就没关系了,你在泰国做生意?那肯定很赚钱吧?”
方刚说:“马马虎虎吧,就这些吗?”牛瞎子说就这些,再有你也听不懂,而且我也不想说得太细。现在这人,都被欲望冲昏了头脑,你让他怎么做,他偏就不这么做,坑人又害自己,我活了六十多年,早就看透啦。
“这两者有什么关系?”方刚忍不住问,“开始你说我性格过于刚强,这个能理解。可为什么职业要远离死人,是不吉利还是什么?死人和刚强的性格有关系吗?”
牛瞎子回答:“从事跟死人有关的行业,和性格无关,而是与人的命数紧密相连。再结合摸骨,所以我判断你要远离这种行业。既然你是卖水果的,那就无所谓,以后多注意就行。”
方刚问:“如果以后我有机会真从事了跟死人有关的那些行业,会怎么样?”牛瞎子嘿嘿地笑,说你为什么哪条路不通偏走哪条。方刚笑着说:“这东西说不准的嘛,你也知道,在中国殡葬行业利润大,死人的钱比活人更好赚,说不定有商机,我就转行了呢!”
牛瞎子说:“最好不要做,我不能说做了就会怎么样,反正不会有好处就是。”方刚一再追问,牛瞎子只是摇头,不再多说半句,只得作罢。
离开这条街,方刚越想越怪,这牛瞎子难道说的话全是在蒙?可为什么蒙得这样准?当然,他没说自己的名字中肯定带“刚”和“强”字,也没说自己从事跟死人有关系的职业,但却全都说中了,难道自己这辈子从起名到做事,都是在跟命运反着来?
从丽江小镇回到昆明,再乘火车回广州,方刚在火车上又坐了二十几个小时,累得腰酸背疼。躺在出租房,方刚还在回想郝先生和那个牛瞎子的事。很明显,牛瞎子不是那种满大街乱窜的江湖骗子,而是真有能耐,算命真准。给郝先生算的也灵验,这么说就是郝先生因为没带零钱而多给了那乞丐二十,结果就改了自己的运势。从小运变成大运,中彩票之后开始转为颓势,接连倒霉好几年,连牛瞎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。看来,郝先生戴正牌也是死马当活马医,能不能改运就看造化了。
再想到自己,不但名字中有“刚”字,而且正好是在从事跟死人有关系的生意。这与卖丧葬用品、棺材铺、卖墓地做墓碑还不同,自己可是要经常直接地接触尸体。就在前些天,为了制作出五毒油,他不但去泰北的达府寻找百年棺钉,又在佛统的墓地亲手剖横死孕妇肚子取死胎。要是当时把这些都告诉牛瞎子,他还不吓得眼镜掉。
看来,如果把牛瞎子的话当成真理来落实,那要么改名,要么就得不做佛牌生意,或者从今往后只卖正牌。方刚忽然想起,他最开始接触阴物是十二年前,在惠州那个叫大b的朋友身上得到。当时得知那是用死人头骨制成的东西时,还吓得脸发白,差点把佛牌给扔掉。后来到泰国开始卖佛牌,也立志只卖正牌而不碰阴牌邪牌。到现在数十年过去,自己不但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东西,天天卖邪牌阴物,居然还做起开棺剖尸的勾当,看来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。
闲来无事,方刚给仇老师打电话,说了牛瞎子的事,问他有什么建议。仇老师说:“还有这么厉害的算命先生?现在可不多见。但要提醒你的是,那算命瞎子说的可不是要么改名,要么只卖正牌,而是两者都得改,你既不能叫刚,也不能卖邪牌,不能接触阴物,懂了吗?”
“靠,两者都要改?”方刚问,“我还以为只改一种就可以,正在考虑要不要改个名字,叫方秀发!”
仇老师嘿嘿笑:“你叫方英伟也行,怎么打算,什么时候改名字和只卖正牌?”方刚说还是再考虑考虑吧,只卖正牌赚不到钱,既不卖邪牌阴物,又不接降头的生意,驱邪法事类的也不行,因为都有可能会与死者有关,那要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别墅。
“既然那个算命瞎子这么讲,那就得改,”仇老师说,“不然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,除非你有能力找人改命。”
提到“改命”这个词,方刚就说了牛瞎子的话,仇老师回答:“没错,改运事大,改命是大,人的命理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固定的,很少有人能改。这就像树要栽在土中,而鱼得活在水里,你非要把树在河里养,把鱼在土中埋,那能活吗?”
方刚说:“从来没有人能成功改命的吗?”
“也不是没有,”仇老师说,“有四个字叫‘逆天改命’,就是形容改命的难度,不但要命格够硬,要遇到极厉害的命相师,两者都有的情况还得看运气,就像之前你们去台湾给阿君的师兄老卢施法,贝姆已经被修法鬼附体,魂魄已经离体了,居然能在中阴身的情况下施咒,将自身救活,这就是运气。如果再有一次这情况,他都不见得能成功。”
方刚笑着:“我始终觉得自己运气不错,说不定能改命成功呢,你认识这方面的人吗?”
“你怎么就不能安分点?”仇老师不高兴地说,“为了当牌商赚钱,居然要去改命,吃饱了撑的?世界这么大,就没有其他行业可做?卖佛牌利润再高也不如贩毒,至于你下这么大本钱!“方刚哈哈大笑说只是说说而已,逆天的事我肯定不会去做,那东西只能在武侠小说里看到。
仇老师说:“那个算命瞎子看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,你把地址给我,改天我也想去会会。”方刚就说了是在丽江仁和镇政府西侧的一条街,街尽头是个圆形广场,那算命的叫牛瞎子摸骨,摆的摊对面有一家卖玫瑰鲜花饼的店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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