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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路上伍昀然都很平静，廖警官问了他几个基本的问题，他如实答了之后，目光就一直看向窗外，廖警官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注意，直至他的手机再次响起，他接起来，“老陶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，今晚你回来吗？需要去接你吗？”

    伍昀然看着窗外的繁华，淡淡笑了笑，“我不回来了，老陶，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，你把该归置的东西都归置一下，也离开吧。”

    老陶有一瞬间的愣神，之后才了然开口，“好的，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工资我打在你卡上了，多余的部分，算是我的感谢，谢谢你……这些年里陪伴我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，我只拿我该拿的，陪伴是互相的，算不得感谢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笑了，想起第一次和老陶见面的场景，那天表哥带着爸爸和一众亲戚来上海找他，说他为什么闹出了那么丢人的事也不回家给个解释，只知道躲在上海避不见面，让他们在老家承受闲言闲语，脊梁骨都被人戳断了。

    那时候他刚搬到汤臣一品，他们去他原先的出租房扑了个空，他把地址发给他们，让他们来找他，想告诉他们他现在有钱了，他可以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，他准备好了钱，打算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带回老家，重新盖个房子，再也不用为了家里的柴米油盐犯愁了。

    可他没想到，当他们来到那套豪华的房子，见到了他，开口就是让他下不来台的难堪。

    他们说他，“接受女人的包养，出卖身体换钱，吃软饭的小白脸”，来面试的老陶就站在旁边，沉着脸听着。

    他不是个擅辩的人，面对他们的指控，他也不知从何辩驳，整间屋子的佣人和管家都听着，看着，却没有一个人能为他说句话，他只能默默的把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而他们，一边骂骂咧咧，却又伸手拿了他的钱。

    他觉得讽刺又委屈，却也不打算说，可老陶，却忽然伸出手，拉住了表哥拿起那张银行卡的手。

    “这位先生，诚如您所言，这钱是我们家先生吃软饭当小白脸挣来的钱，您既然对这样的行为如此不齿，这脏钱，您也就不要拿了吧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愣住了，伍昀然抬头看向老陶，他个子不高，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，可他拉着表哥的手，表哥挣了几次都没挣开，他微笑着放开了表哥，“我并非不让您拿这份钱，可骂也骂了，气也出了，钱也拿了，自此之后，对我们家先生……也该有点应该有的尊重了吧？”

    一群来叫骂的人，倏然就静下来了，他们紧紧的攥着那张卡，默默的离开了。

    伍昀然甚是感动，却也没说话，只让老陶自己拟了个雇佣合同，意思就是条件随他开，可老陶把合同拿到他面前的时候，上面的金额却大大超乎他的预料，老陶一个月只要8000块钱，他心里越发笃定他要把人留下的念头。

    他把工资改成了两万一个月，和老陶签了五年的合同，有老陶在这套出不去的房子里陪着他，他心安一些。

    他甚至早就做好了打算，五年期限过了，他得到了这套房子和钱，去找靖香，如果他足够幸运，还能追得回靖香，那就让老陶一直留下，一直陪着他和靖香。

    没想到，计划，远没有变化快，当初来叫骂的爸爸此刻正躺在急救室里，也不知最后结果如何，而他，也即将去往下一趟人生旅程了。

    他释然的笑，“老陶，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，您吩咐。”

    “帮我回老家，看看我爸妈，他们现在……正在抢救，给他们找最好的医生，用最好的药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先生，我马上去办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笑着点头，长舒了口气，心里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，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在不断后退，他真诚的笑，“老陶，上海真美。”

    老陶也笑了，“是的，先生，您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，可以去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，靖香小姐，也会陪在你身边的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的眼眶浮起薄红，点了点头，“嗯，我想……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再会，先生。”

    “再会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挂了电话，要把手机收回去，看了旁边的廖警官一眼，又把手机递出去，廖警官看了看，没拿，“这是你的私有财产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罪犯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宣判之前，只是嫌疑犯。”

    廖警官回头看他斯文的脸，目光里的凌厉少了几分，“嫌疑犯还得分，能争取重大立功的，也能从轻宣判或者……酌情不起诉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苦涩的笑了笑，收回了手机，“廖警官……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分属公安局，保护一下我的家人吗，还有我的女朋友，我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把信息告诉我的时候，我已经把请求协助的文件发送给分属公安局了。”

    伍昀然感激的点头，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他回过头看窗外，这样，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了。

    廖警官没有带伍昀然回公安局，他直接带伍昀然来了公安局分属的信息中心，伍昀然之前要获得各处的监控画面很麻烦，他得入侵各路系统，再查找，找到之后还得抹掉自己的痕迹，现在来到这里，他少了很多操作步骤，速度自然也会快得多。

    廖警官给了他一个受监控的最高权限的账户，有人在旁全程看着他，可他已经很感激廖警官的信任了，廖警官甚至没问他是如何加入这个犯罪组织，也没问他这些年他究竟做过什么，他知道，现在找到冯若月是第一要务，他打开电脑，开始在各路监控里寻找信息。

    若月的手机是在高速出口被发现的，那必然要有人丢弃，之前警察们查看过高速路口的监控，但都没有发现，伍昀然就找了附近村落的监控查看，果然，其中一些监控是被改过的，他提出了这个问题，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修改了视频，花了一天的时间，终于锁定了目标。

    是那辆在李慧家门口接走了两个男子的普通轿车，伍昀然也查过，在若月失踪的那天，那辆车曾在清晨去过中山医院后门，停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，但停下之后的画面恰好没拍到，等它再启程，已经往西南方向去了，伍昀然又看了其他高速监控，确定那辆车，就是要往边境去。

    金三角，几乎是显而易见的终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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