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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开始不爱惜自己,只追求美貌,甚至终年吃花喝露水为生,只求一身让男人心神荡漾的香气。
明明只有六岁,却仿佛忽然间懂了许多。
学会了以色惑人,学会了栽赃嫁祸,学会了借刀杀人。
更学会了如何用最软的手段,最无辜的话,反反复复折磨他。
但是阙浮生将这一切都归结为自己的错。
六岁的孩子,经历了那样的惨祸,死而复生,受了刺激,难免性情偏激。
他仍然纵容着她,宠爱着她。
她就仗着他对她的纵容,肆无忌惮地在惊鸿巅上横行,第一个矛头所指,就是商天行。
她哭着从商天行房中跑出来,衣裳是乱的,头顶的发包包也是乱的。
她说二师兄要强迫她玩吓人的游戏,她害怕,她不想要。
阙浮生震怒,将商天行几乎打成废人。
可打过之后,又心痛难过,无法言明。
两个徒儿,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商天行重伤,刚刚能够下床,便主动提出离开。
“徒儿已经长大了,想出去走走,以后若无师尊召唤,便不再回来了。师尊您多保重。”
他不想让阙浮生为难,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,听见了不该听的,终归还是消失为好。
从那以后,他便再未回来。
而惊鸿巅上继续鸡犬不宁。
其他弟子,除了年纪尚小,尚未开窍的老八,无一幸免。
阙浮生不得已,给苏瓷点了守宫砂,严加看管,又将年纪略长的弟子一一遣散。
即便如此,苏瓷仍然步步紧逼,每日冤孽一般折磨他。
她仿佛对他心中藏着的那个不能说的禁.忌心知肚明,小小年纪,尚未长成,却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撩拨他。
而当他内心稍微出现一丝松懈,哪怕只是一个笑容,她就又立刻变回那个无知的孩子,天真无邪地望着他,仿佛在无情地嘲讽他的罪恶!
她就像是要迫不及待地扒掉他那一层道貌岸然的外衣,逼着他在光天化日之下,将内心深处的罪孽昭然若揭!
直到后来,谢无极出现,苏瓷贪慕更大的权势,才开始有了新的目标。
但是,她仍然不肯放过阙浮生,甚至故意在他练功最紧要关头闯入,哭着闹着要叛出师门,与他决裂。
“你无非就想把我困在这惊鸿巅上,一辈子像那花瓶里的花一样……”
“你在乎我,你在等我长大,你想要我,你怕我随随便便给了旁人……”
“师尊,你看看我好不好?只要你点头,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下惊鸿巅,永远陪着您,一辈子不离开您!”
可是,当时的阙浮生知道,只要他稍微动摇一点,顺了她的意。
她便会立刻换一副天真无邪的脸孔,疯狂嘲讽他,撕碎他最后那一点道貌岸然,然后长笑而去!
那些梦魇一样的话,如一根根刺,扎得他体无完肤。
害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走火入魔,从此落下了病根,全神贯注之下,听不得她的声音,受不得刺激。
直到最后,她众叛亲离,走投无路时,也曾传书回昆仑山,求这个被苦苦折磨了十年的师尊相救。
可信中说的是什么?
“阙浮生,你若是再袖手旁观,就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冰清玉洁的孩子,是如何委身于那个吃人的疯子的吧!”
一口血,喷在信笺上,阙浮生鬼使神差地,没有动,而是默默将那封信化成了灰。
再后来,她果然出卖色相,去投靠疯皇,但是,却在卫九泠的叛乱中双双被擒,坠落悬崖……
十年凌迟,一切,终归是终结了。
再多的罪孽,也都已经赎偿。
小瓷,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瓷了。
现在的她,也总算再也不是她了……
阙浮生解脱般长长一叹,甩手将怀中抱着的酒瓶扔了。
这酒太烈,醉得太沉。
以后不能再喝。
“小八……”他躺在树上花间,沉沉唤官城锦。
官城锦颠颠儿从屋里跑出来,“哎,师尊,要酒啊?”
阙浮生揉着眉心,头好痛。
“刚才你说什么?城里丢了什么人?”
“哦,这个啊,就是传说有妖怪专门抓好看的大姑娘小伙子,连小尼姑都不放过,郡守那个刚剃度的宝贝闺女,今儿个也丢了。”
阙浮生:“若闲了,就去看看,权当历练。”
“遵命,师尊。”官城锦有些兴奋。
他自从幼时拜师起,就半年在家治学,半年在昆仑山服侍师尊,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真正干过什么大事业。
“记住,安全为上。师尊身边,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……”
树上,阙浮生嗓音懒懒,人醉得有些迷离。
“是,师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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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林小筑。
外面,兵甲森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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