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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将战场分为环状,那么此刻最内圈的便是周奕、贝狄威尔和狮子王三人。
在三人身边,四周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世界尽头之海的潮声。
“他当然是人类。”
周奕毫不犹豫的肯定道:“我身边没有圣遗物,昔日的英灵都无法同调……唯一能同调的、能召唤的,就只有他了。因为他并非是英灵,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。”
听到周奕的话,狮子王有些迟疑的将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贝狄威尔。
“……你是谁?看你的样子,似乎也是一名骑士。”
“他的名字是贝狄威尔。找你找了一千五百年的骑士……最后的圆桌骑士。”
周奕淡声说道。他停止了笑容,从贝狄威尔肩上跳下来,以悲悯的目光看向狮子王:“你不该忘记他的。”
“你在、说什么?”
与贝狄威尔那充满了感情的目光对视,狮子王脸上的迟疑越发的明显:“叫这个名字的骑士,我不认识。”
“……也许是这样吧。”
贝狄威尔深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单薄到有些虚幻的微笑,话语中并没有丝毫的失望之意:“但若是看到这个,想必您的记忆也会明朗起来吧。”
他将右臂慢慢举起。
那铁质的手臂上,渐渐闪耀起夺目的星光。
看到那光辉,狮子王的表情终于动摇了。
“那光辉是……我知道,我知道——它……但是……”
那不是别的,正是闪耀着星之磷光的救世圣剑。
那明明是自己、是亚瑟王手中誓约胜利之剑(Excalibur)——
但这个骑士,明明不是自己……
——不、自己不是亚瑟王。
不对,他应该也不是亚瑟王……
“你是。谁。我、为什么——”
逻辑性的冲突让狮子王的言语甚至都破碎了。
完全成为神明、脱离了人类的精神性的祂,变得无法理解眼前的矛盾。
祂那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,也因为没由来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起来。
“贝狄威尔……这个名字,好像是……”
狮子王痛苦的将手按在头上,拼命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。
但是,找不到。
大脑深处传来刮擦一般的痛苦。身体拒绝想起贝狄威尔这个名字。
但是,贝狄威尔却只是带着不知是悲苦还是淡然、欣喜还是哀伤的复杂笑容,低声说道:“我犯下不可弥补的大罪,吾王。”
“因为……我不想失去王。在那座森林中,我为您的生命而犹豫了。若是将圣剑归于湖中的话,您真的就会死去……”
他低声说着。
光说说着那种可能性的构想,贝狄威尔的脸上便显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。
“……因为害怕那样的事发生,我徘徊了三次,还是没能归还圣剑。但当我返回森林的时候,您却消失了……”
于是我就知道了。
贝狄威尔深深吸了一口气,嘴唇颤抖:“因为我没能归还圣剑……王就连死去都无法做到了。只能拿起圣枪,永远的徘徊在地上,不得安息。”
“……为了赎罪,我一直都在寻找您。”
他低声说着。
一直、一直、一直……都在寻找那不可能存在的身影。
从公元500年的亚瑟时代,直到二十世纪。
不是几年,也不是几十年,甚至不是几百年……那是整整一千五百年的流浪,刻骨铭心的折磨。
Excalibur会停止持有者的成长,但那不意味着永生不死。
肢体破碎。肌肉消磨。精神衰退。灵魂腐朽。
如同烧尽的柴薪、如同一具活尸一般一个人四处漂泊着,寻找着亚瑟王。
不存在娱乐,不存在欢愉,不存在半日休闲。直到彻底失去行动能力,身体凝固成石头,他也从未停下步伐。而是继续半死半活的苟活于世、永世不得安息。
——因为,使命还没有完成,赎罪还没有结束。
因此,即使身体化为石头、灵魂燃尽成灰,也绝对不能死去——
“我终于,找到您了。”
贝狄威尔看着手持圣枪的狮子王,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。
但是,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。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流干了。
“你知道吗,伦戈米尼亚德……某天,我和梅林在阿瓦隆的边缘找到了一个人形的石像。”
周奕轻声说道:“妖精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。不清楚它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”
看上去像是人类,立在那里也许久许久没有动弹……凑近一看,却是令人恐惧的活物。
虽然活着,却已然无法行动。肉体早已超过了极限——全身的骨头布满裂纹,四肢枯萎到如同黑色的细木棒一样。作为支撑自己前进的燃料,灵魂也已然彻底燃尽。
但这块石头却仿佛还有着强烈的执念一般,坚持着不让自己死去。即使它已经什么都做不了,却依然不想死去。
“那块石头,正是贝狄威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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