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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前在大部队开拨之前,罗荨分别给父母都打了一个电话,终于搞清楚了一些事。
她的父母背着她离婚了,就在缩小后。
这很扯淡,但偏偏就是事实。
之前罗荨给父亲打电话时,能感觉得到父亲的失落以及压抑的愤怒,只是没说穿。
她与母亲打电话时,也总能感觉到对方的支支吾吾。
在这些天里,她从未从父亲的电话中听到过母亲的声音,母亲那边也一样。
她只知道俩人现在处境还好,都很安全,但第六感却告诉她,肯定发生了什么。
先前大部队正式开拨前,她告诉父亲,我们要来接你们了。
见实在瞒不住了,父亲说了实话,情绪便立马像泄洪般宣泄了出来。
他不断咒骂着,几乎一句三个粗口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。
当时罗荨听完后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,头昏脑涨,烦恼得无以复加。
先前她心里虽乱,但还能勉强压着思绪。
但现在林曜家中的事已经了结,对死亡的恐惧、对母亲的怨恨、对父亲的同情、对未来的迷惘这种种纷纷扰扰的念头再度袭来,让本就只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卫校小护士的罗荨无所适从。
罗荨魂不守舍地来到周游身边,几番欲言又止。
周游收回巡逻街道的目光,转头看着罗荨,并下意识出于礼貌注视对方。
其实他上次仔细打量罗荨,还是刚从高烧昏迷状态清醒后的尴尬时间。
不过由于那是凌晨,光线不佳,再者装晕的周游心里有大鬼,所以没看得太真切。
与沈苓不同,罗荨对周游而言毕竟是个陌生人。周游面对沈苓可以破罐破摔无所畏惧,但面对罗荨很难无动于衷。
事后,他也因着心底的微妙尴尬,稍有些刻意地躲着罗荨,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。
现在既然不好躲了,周游索性不遮掩,看得更仔细些。
她穿着身白布裁剪缝纫而成的左衽连体短裙,布料应该来自一张病床床单,这显然是她自己的手笔,说明她对针线活略懂。
裙子下摆盖到膝盖稍微往下的位置,也不知道她从哪搞来的布条当腰带,把腰束缚得很紧,倒有点曾经的护士职业装的味道,不太凸显身材,只勉强衬出腰的纤细。
她的确有张娃娃脸般的小圆脸,不过看着并不显胖,只给人一种微妙的稚气未脱之感。
她皮肤很好,白生生的,只在脸颊处带着些微红润,眼睛很大,睫毛挺长,嘴巴又挺小,怪可爱。
罗荨的确不丰满,明明个头比白幽幽高些,但乍眼看去,观感上却仿佛她更小巧。
若不是周游知道她年龄是二十岁,只怕会给人当成未成年。
不过,罗荨脸上的稚嫩感与她此时这心事重重的模样交织在一起,就有种小孩子冒充大人扮忧郁的反差感。
“心里有什么事你就说吧,不必憋着。你可以更自信些,我们邀请你,并不是可怜你,你有你的长处,你的父亲也是个我们紧缺的医生。所以你不要有寄人篱下的想法。”
周游先开了口,罗荨也终于有了勇气,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。
原来,出事那天夜里,罗荨母亲正在和广场舞朋友一起打麻将。
她的麻将搭子里有个老头,是个鳏夫。
老头妻子早在十余年前因病去世,此后没有再娶。
老头比罗荨母亲大十岁,家里条件不错,开了个规模不小的中餐馆,也是本地人,兄弟姐妹以及子孙辈加起来,在乐来县城内也有一大家子人,与周家的人口数量接近。
这个家族以做生意为主,且大部分人都把房子买到了同一个小区,所以在出事那天很快就聚到了一起。
其实罗荨的母亲早些年就已经与老头搅浑得不清不楚,悄悄在墙外开了第二春的红杏花,只不过一直没有摊牌。
出事那天晚上,罗荨的母亲根本就没回药店,而是索性摊牌,和老头一起跑出麻将馆后,径直去了就在隔壁的老头一家子所在的小区,并且在此期间连续掐断了十余次罗荨父亲打来的电话。
当时被蒙在鼓里的罗荨父亲不知就里,只当是妻子那边出了大事,焦躁惶恐至极。
他身高已经缩小至只有一米三四,却提着菜刀出了门,再骑上了电瓶车,打算拼了命也要去那麻将馆把老婆接回家。
但当他电瓶车才刚走到一半时,终于拨通了电话,对面给他的却不是报平安亦或求救,而是诀别的离婚通知。
罗荨的父亲愣在当场,手足无措,在听到那冷漠的挂断通话忙音后,呆立了很久。
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,把人揪出来当场说个明白。
情感上,他当然想这么做。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,女儿也已经长大成年,怎么一下子感情就没了呢?
这些年来,家里也全靠他一张自考的医师执照和小小药店撑着,收入还算不错,所以他老婆不用上班,能成天去跳广场舞、打麻将,活得无忧无虑,甚至连对女儿的教育也没怎么让她花心思。
我都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了,怎么最后还这样呢?
但最终,罗荨的父亲还是选择了打道回府。
他害怕自己去敲门,对方根本置之不理,现在个头正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小,万一整晚都被堵在门外,会死。
以对方挂断电话时的决绝,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发生。
在骑车回家到半路时,罗荨的父亲却又因个子慢慢突变得太小,没骑稳,狠狠摔了一觉。
兴许是老天保佑,罗荨父亲还是扛到回了药店,再拉上卷帘门后才晕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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