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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/> “嗨,”止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,“就没拦住呗。”
“没拦住?少君啊,您跟我开什么玩笑呢?这是什么地方,任何无礼之举都应就地拿下。”
“可,对方毕竟是长辈,不好动手——关键是,也打不过啊!”
止渊让文史天官真真切切感悟了一把仙生漫漫活久见,他看着眼前这位面容俊朗神情阳光素有仙门第一纨绔“盛誉”的少年神郎气简直不打一处却又无计可施,绷了几绷嘴角才挤出一句:
“他是谁啊?”
文史天官回到天帝身旁,察言观色,小心翼翼地禀道:
“流光司印近来时常上天庭走动,与各仙衙府阁的神君仙官们或切磋道法,或品茗弄棋,又或闲谈趣话,虽说无一正事却着实圈了一波好感。”
天帝面色平和,边听文史天官叭叭,边款步前行。
“大家都传,说流光司印和善风趣,谈笑大方,风度翩翩,”
此时,天帝的步伐突然放缓,文史天官便咽下了后面的话。却听天帝轻轻问了句:
“他都去过哪些府阁?”
“都有接触。”
“都?”
敏感的文史天官立刻悟到这个一字问句的含义,忙回:
“就是文昌阁那边,据说流光司印去了几次,却都被无垢神君拒之门外。”
文史天官心里清楚,苍清尘被苍清崖连累,心中气恼自是正常,只是,这件事终归敏感,于是他偷眼瞄向天帝,却见对方面色依旧平静,这才放心。
距离殿门越来越近,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酒气。文史天官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。
天帝却看着前面的人影开口道:“各衙均是当值时间,他在哪里喝成这样的?”
“这——”文史天官使劲吸了吸鼻子,不由脱口而出:“桃花醉?!”
这下答案不言而喻了。
天帝也没多说,径直来到殿门前看了眼醉酒的苍清崖,他靠在柱子上,双眼紧闭,面色通红,似乎正呼呼大睡,除了额前几缕发丝稍显凌乱,从头到脚尽显精致。
文史天官凑近了上下打量,心里话,还真是他,不仔细看差点没认出。不想此时天帝却突然问道:
“月老待客一向如此热情吗?”
文史天官好心解释道:
“桃花醉在天庭中素来有名,但月老向来有度,”看着天帝仿若不经意瞟向自己的眼神,又忙改口道:
“不过近来不知怎的就突然少了节制,屡屡醉酒。”
“如此贪杯,就不怕误事?”
凭借一直随侍天帝的经验,君上的问题一出该怎么回答便已大致有数,但文史天官也不想小题大做,于是拿捏着回道:
“近来送子娘娘倒是抱怨过,说凡界姻缘渐少,她快无处送子了。”
天帝听罢轻轻“哼”了一声,“抱怨有何用,她该上奏姻缘殿渎职才是。”说着,又瞥了眼苍清崖,竟没有命令处置,而是仿若无视抬脚就要入殿。
文史天官左脚向前右脚向后,不知是该跟上天帝还是留下料理苍清崖,就在他进退为难不知所措之际,醉醺醺的苍清崖却开口说话了,
“天宫之高,凡界之遥,一根红线如何牵得天下姻缘?眼见着自己亲手牵的姻缘,一对对终成怨偶,几多唏嘘,也难免有悔不当初的时候。”
这看似狂放的醉话,天帝听来却是明明白白,那便是自己对月老的惩罚,谁说只有罚在肉身才痛,他的罚是诛心,包括眼前这位醉酒的,如果不是疼了,又怎会一反常态积极应酬起来?
天帝没有停步,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了嘴:
“三分醉,七分醒。进来!”
文史天官一愣,君上方才的态度对一位在帝宫寝殿门前耍酒疯的来说可谓太过“和善”了吧?
却见苍清崖撑起身站起来,不忘理理发冠,然后迈着不怎么稳当的步伐走进殿内。文史天官识趣地在外面将门带好。
“怎么,要赏你一碗醒酒汤吗?”天帝说着来到御座前反身坐定。
苍清崖晃悠悠走上前,放着座椅不坐一屁股在御座前的台阶上坐下了,
“别!酒醒了,有些话可能就说不出了。”
天帝既不意外也不生气,“你是故意的?好吧,想说什么?”
“你不准生气!”
“那要看你说什么了。”
“那——也不准治罪!”
“好。今日不论你说什么,都不会被治罪。”
苍清崖笑了,他背对着天帝自顾自地抖动了一会儿,笑声止住之时突然问道:
“你孤独吗?”
天帝瞬间惊住,他喜欢用诛心的方式惩罚他想惩罚的对象,却始料未及遭遇了这锥心一问。
他是天地共主,俯视万物,护佑苍生,无人可以比及他的权力,也无人可以替他感受那云端之上的孤独。
早已自断红鸾的他身旁没有红颜,侍者芸芸,或敬他或畏他或忠诚于他或攀附于他,却无一可交心可坦诚可谓之为知己。
沉默之后,天帝淡淡地回了句:“你呢?”
苍清崖转过头,看着天帝微微一笑,“我,和你一样。”
那一刹,天帝的心猛然一颤。却见苍清崖低下头用手抚着白玉台阶上包裹的金丝钩花边角,
“还不如时序殿的台阶坐着舒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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