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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下一刻，这些分身统统在乱花迷眼的花雨中消散殆尽。

    吞天饕餮眼看残影和假身都消散，正骇然时，但见千颜公主飘然而至，她伸出一只纤细玉指，指尖轻柔拈花，这股柔意以柔化刚，突破距离的限制，在虚空上轻轻一点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饕餮的胸膛中央，他顿时双眼暴突，一口老血喷出来，半身衣襟统统炸裂。

    “感到不可思议么？”

    千颜公主轻声问：“或者觉得无法理解？”

    她慢声细语的说：“其实很简单……我固然将半数的力量交给了你，但你根本不是天位，境界上未曾达到，只是按部就班的使用这种力量，怎么可能赢得了我……我当初便说过，这份力量是予你一时，却不是予你一世，待到时机成熟，我自然会拿回来。”

    吞天饕餮终于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。

    他急忙驾驭起疾风，打算挣脱，却在刚刚起飞的同时，背后飘来一阵冷热交替的风，他直接失去平衡，仿佛折翼的鸟砸在了地面，他爬了起来，继续逃脱，但连续尝试了数十次，都是同样结果，他甚至没能走超过五十步，已经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坑洞。

    好似无法逃离行星引力的流星，他一次又一次的坠落。

    直至砸的灰头土脸，他才意识到根本没可能逃脱。

    对方想要取回余下半数的天位力量，就必须杀了他，而他也仍然保留着最后一搏的机会。

    他凝视着云千颜缓缓走来，双方不断靠近，距离不断缩短，而他找寻的机会只有那仓促的瞬间。

    当她走入了那一步距离时，踉踉跄跄后退着的吞天饕餮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。

    他双臂挥动，好似钓上了鲸鱼后的渔船，疯狂拉扯着钢铁的绞索，满目都是狂热和疯意。

    天位之所以是天位，不仅是力量层次、修为境界上的区别，更是因为踏入天位者都能得到一重异象。

    当天位开启异象，便会形成极其特殊的领域，这片领域映照出最真实的自我，是天位的心象风景。

    吞天饕餮得到了云千颜的天位力量，却没有得到她的异象，但在这生死之间，他反而在生死边缘迎来了一次突破，第一次爆出了天位异象。

    细微的空气嗡鸣声中，一层漆黑的领域笼罩四周，以饕餮为中心扩散开，从外界来看，这个领域根本没有任何不同，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，世界都在顷刻间翻天覆地。

    这个空间一片漆黑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，空气里布满着湿润，虚空中浮现出了一颗颗尖锐的獠牙，好似身处于某庞然大物的嘴中，连躯壳都开始逐渐溶解。

    饕餮双目疯狂，他只能开启一瞬，一瞬便感受到了强烈的饥饿和虚弱，但只要处于这片区域中，便是他的食物，他要吞噬这一切，将这个天位再度吞噬，填饱腹部……这层强烈的渴望化作了现实，他咆哮着在这片漆黑的吞噬异象中发起最后的攻势。

    然后……

    一个清冷的嗓音传来：“无谓挣扎。”

    上一刻还在跟前的千颜公主，这时已经来到他的背后，

    在理解到发生什么之前，吞天饕餮突然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，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，只剩下眼球还能移动，视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，那个无头的背影朝着地面倒下，喷出了暗红的血，他突然明白到，自己的头已经被摘了下来，他的意识也在这一刻，迎来了断绝。

    饕餮或许认为他竭力抗争了。

    但实际上并不是，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对着空气输出罢了。

    从一开始，他就已经陷入了云千颜构造的幻觉之中，力量不敌是假，攻击防御也是假，开了异象更是假，只有他的脑袋被摘下来才是真。

    这便是千颜公主的天位异象——镜花水月。

    幻术的极致，虚假的真实。

    白歌看不明白，只是问：“……这么简单就结束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会有多难？”云千颜静静一笑，她掌心虚抬，饕餮的躯壳悬浮在了空中，仿佛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，膨胀巨大化的躯体变成了夸张的大小，最后在一片花瓣的触碰下砰然炸裂，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血肉躯壳破裂之后，冲上了天空，有的去了魔域，有的去了人界，有的去了妖国。

    其中有一抹无色的光亮，没入她的掌心之中。

    “好漂亮的烟火，这些都是他所吞噬的？”

    “这是他吞噬的一切，被吞噬的灵魂会进入轮回，被吞噬的躯壳会重归尘土，被吞噬的生灵能够重归世间。”云千颜伸出手，她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一个女孩，稚嫩外表的花国公主还在沉眠着，她靠在了云千颜的胸口上，仿佛找到了一处好枕头，她轻轻戳了戳女孩的脸颊：“辛苦了……我自己。”

    大的云千颜抱着小的云千颜，看上去倒像是姐妹，可她们本就是同一人。

    白歌忍不住吐槽：“你连自己都算计在内。”

    云千颜微笑着：“既然是我自己，迟早也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白歌摊手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云千颜说：“为了改写过去。”

    白歌问：“这和你知晓的千年前，有不同的地方？”

    云千颜颔首：“有很多不同……在原有的时间线上，花国没有我这位护国公主；她也并不会为了揭开我的谜题而四处流浪；我认识你本该比你认识大公主更早一些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这些？”

    “不止……原本在今天，是大天魔统率群魔攻打辟邪王城的日子，此时已经血流成河，但大天魔已经被饕餮所吞噬，所以今天来的只有他；原本在今日，青鸟斩杀天魔后，你便会返回人界，继承白帝封号，然后在十年后被饕餮所噬；冥河远知晓你身陨后不惜打破禁令，重返地上，血洗了赤湖魔域，诛了饕餮……”

    云千颜缓缓说出千年前本该有的历史轨迹。

    “……不对吧。”白歌皱眉问：“如果是十年后，为什么你会说在三年后等我？倘若此时群魔攻打辟邪王城，也一定发生了什么，发生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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