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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颤抖起来：“母亲失去孩子会哭，妻子失去丈夫会痛，弟子失去师父会迷茫。我们不是不懂道理，我们只是……太痛了。”

    李清沉默良久，终于上前一步：“我懂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那人愕然。

    “我说，我懂。”李清抬头，直视那虚影，“我也想留住他。每当我看到玉简，听到风声，走过他曾走过的路，我都希望他还在身边。可正因为我知道他为何而死，我才不能让这份牺牲变成枷锁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渐沉：“顾玄之所以伟大，不是因为他死了，而是因为他选择了放手。他让我们记住的，不是他这个人，而是他做出的那个决定??为了他人，甘愿终结自我。”

    虚影微微震颤。

    那人咬牙：“可我们不需要那种伟大！我们需要的是他还活着！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需要。”李清淡淡道，“那是贪婪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如刀斩下。

    那人踉跄后退，脸色惨白。

    整座城市的低语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李清继续道：“你们以为留住记忆就是纪念？不，真正的纪念，是带着他教会我们的东西活下去。是他让我们明白，长生不是逃避死亡，而是面对终结时依然能说‘我愿你们安息’。”

    他取出玉简，高举于空：“这上面没有神通秘术，没有逆天功法。它只写着八个字??‘道由心起，命随声动’。意思是，修行之路始于本心，命运流转源于倾听。这才是他留给我们的真正遗产。”

    玉简金光大作，符文流转，竟与空中虚影产生共鸣。

    那虚影缓缓低头，仿佛在注视他们，又仿佛在告别。

    “师父……”苏瑶轻唤，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“老师……”赵岚低声，剑尖垂地。

    “顾玄。”李清闭目，“我们不会让你白白死去。我们会走完这条路，直到所有世界重归平衡。但请你……安心离去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玉简轰然碎裂，化作漫天光雨，洒向全城。

    每一滴光落入一人眉心，唤醒沉睡的意识。

    人们开始流泪，开始颤抖，开始拥抱身边的亲人。

    有人跪地痛哭，有人仰天长啸，有人默默合掌，向着天空深深一拜。

    那高大的虚影渐渐淡去，最终化作一缕青烟，袅袅上升，穿透云层，融入命运长河的支流之中。

    而那自称“回响”的人，站在原地，身形一点点透明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真正的告别，不是忘记。”他微笑，“而是带着爱，继续前行。”

    身影消散前，他最后一句低语飘散在风中：“谢谢你们……让我们学会放手。”

    钟声再响，这一次，是解脱的余音。

    城市开始变化。晶石楼宇褪去冰冷光泽，砖瓦木石取而代之；街道上响起孩童奔跑的脚步，小贩吆喝，老人闲谈。一只猫从屋檐跃下，惊飞一群麻雀。春天的气息，终于降临这座曾被记忆冻结的城市。

    三人站在城门口，望着新生的市井烟火。

    “我们做到了。”苏瑶轻声道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李清望着远方，“我们只是完成了他对我们的期待。”

    赵岚收剑入鞘：“接下来呢？”

    “继续前行。”李清转身，踏上通往命运长河的小径，“还有太多世界，在等我们去倾听。”

    他们再次启程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他们来到一处奇异之地。此地无天无地，唯有无数镜面悬浮于虚空，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世界景象??有的战火纷飞，有的祥和安宁，有的荒芜死寂，有的生机盎然。镜与镜之间，由细如发丝的命运丝线相连，交织成一张庞大无比的网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命运之网？”苏瑶震撼。

    “不止。”李清凝视其中一面镜子，里面正映出他们刚刚离开的“回响”世界，“这是所有被修复世界的残影，也是命运长河自我调节的机制。”

    赵岚皱眉：“那中间那面最大的镜子……为何一片漆黑？”

    三人走近中央巨镜。镜面如深渊，吞噬一切光线。就在他们凝视之际，镜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血色文字：

    **“若修命者终成执命者，汝等亦将化为新核。”**

    李清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苏瑶呼吸急促：“它在警告我们……如果我们继续干预命运，终将成为下一个寂灭之核、共鸣之核、回响之核？”

    “也许。”李清低声道，“当我们一次次替世界做决定，是否也在无形中剥夺了它们自我修复的权利？”

    赵岚冷笑：“难道我们就该袖手旁观？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李清摇头，“但我们要学会分辨??何时该出手，何时该退让；何时是拯救，何时是控制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触碰那行血字，指尖燃起一缕清光：“我愿倾听命运，而非主宰它。”

    清光蔓延，血字逐渐淡化，最终消失。

    巨镜随之破碎，化作万千光点，融入命运长河。其余镜面也逐一崩解，仿佛完成了一次深层的净化。

    一股新的力量自长河深处涌来，指引他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他们不再急于行动，而是学会了等待。

    他们会在某个濒临崩溃的世界边缘静坐数日，倾听风中的哀鸣；会在即将同化的文明中化身旅人，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；会在灾难降临前，先问一句：“你们想要怎样的结局？”

    他们不再是救世主，而是见证者、引导者、同行者。

    某夜，星空如洗，三人席地而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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