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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杀！”

    “杀进东荒，诛灭所有当初胆敢进犯我宗之人！”

    “天元道宗之名，不能在我辈手中坠落，必须报仇！”

    “我同意时炬长老的建议，如今我天元道宗处境岌岌可危，必须立威震慑天下。”

    ...

    他们继续前行，穿越命运长河的波涛，踏足一个个被扭曲的世界。每一次降临，都是一场新的试炼；每一次抉择，都是对命运本质的叩问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他们来到一个名为“虚妄”的世界。

    此地天穹如幻影浮动，云层似烟非烟，似雾非雾，仿佛由无数梦境碎片拼接而成。大地之上，山川河流皆无定形，时而浮现繁华城池，时而化作荒芜废墟，又或突然崩塌为一片虚无。行走其间，脚下所踏之地常在瞬间变幻，前一刻是青石古道，后一刻已是深渊裂谷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迷离感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低语：你所见，皆非真实。

    “这里的命格……像是被虚妄之力侵蚀。”苏瑶轻声道，指尖划过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命运丝线，眉头紧蹙，“一半清醒，一半幻象，仿佛现实与梦境在此交融。”

    李清目光微沉：“有人在操控虚妄。”

    赵岚冷哼一声：“看来又是一个妄图篡改命运之人。”

    顾玄则静静凝视着远处一座沉没在虚妄深处的巨大遗迹，那遗迹悬浮于半空，通体由流动的光影构成，轮廓不断变化，时而如塔，时而如殿，时而又如一座倒悬的山峰。它不属任何一界，也不受时间束缚，仿佛存在于所有可能之中，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个确切的存在。

    “那里……藏着答案。”

    四人循着气息而行，穿过层层虚妄与幻影之雾，最终抵达遗迹之下。遗迹入口被一层厚重的虚尘雾覆盖，那雾气如同活物般蠕动，每一道波动都会映照出观者内心最深处的渴望??李清看见自己登临长生之巅，万界臣服；苏瑶望见故土重现，亲人含笑相迎；赵岚目睹仇敌伏诛，血债得偿；顾玄则窥见大道圆满，天地归寂。然而四人均未动摇，各自以心神斩断幻念，强行破雾而入。

    推开殿门，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祭坛，中央悬浮着一枚虚妄与清光交织的双色球体，其中流转着无数光影，映照出这个世界的过去、现在与未来。然而，每一个画面都模糊不清，真假难辨，甚至同一段历史竟有数十种截然不同的演绎版本，有的和平昌盛，有的战火连天，有的从未诞生文明，有的早已飞升成仙。谁也无法判断哪一个是真正的“真”，哪一个是虚构的“妄”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虚妄之核？”李清瞳孔微缩。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一道声音从虚空传来，紧接着，一名身穿灰袍的身影缓步走出虚影之中。他面容始终模糊不清，身形也在不断变换，时而年少，时而苍老，时而男，时而女，仿佛根本不曾拥有固定的形态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？”赵岚立刻戒备，手中长剑已悄然出鞘三寸。

    灰袍人微微一笑：“我名‘虚妄’，曾是这方世界的执掌者之一。如今，不过是残存的一缕意志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做了什么？”李清直视他的双眼，目光如刀，试图穿透那层层幻象。

    虚妄叹息道：“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就操控虚妄？”顾玄淡淡开口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虚婉点头，声音如风中残烛，“这个世界本该繁荣昌盛，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摧毁。我不甘心，于是我以自身为引，将整个世界的命格引入虚妄之中，试图让所有生命在万千可能性中自由选择，不再受限于单一的命运轨迹。”

    “结果呢？”苏瑶低声问道，指尖轻轻抚过一缕飘散的命运丝线，却发现那丝线竟在她触碰的瞬间分裂成千百条，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未来。

    “结果……”虚妄的目光黯淡下来，“我成功了，但代价是……这个世界的真实开始崩解。修士无法确定自己的修行之路是否真实，凡人不知今日的生活是梦是醒，甚至连‘存在’本身都成了疑问。他们活在无数可能中，却再也找不到唯一的真相。”

    赵岚冷冷道：“你剥夺了他们的根基。”

    “我给了他们无限的选择。”虚妄的声音依旧平静，“即便他们永远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归宿。”

    “可那不是真正的世界。”李清缓缓道，声音低沉却坚定，“那是虚假的自由。没有真实作为锚点，再多的可能性也只是漂浮的尘埃。”

    虚妄苦笑：“也许吧。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。当我第一次将第一个凡人的命运拆分为两条路径时，我就知道，我已经不再是规则的守护者，而是谎言的编织者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他缓缓抬起手，指向那枚双色球体：“这是我最后的遗愿，请你们毁掉它，还这个世界真正的命运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怕我们失败吗？”苏瑶问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失败了一次。”虚妄望着他们，眼中闪过一抹释然，“这一次，我愿意相信你们。或许……真正的命运，并不需要完美，只需要真实。”

    四人对视一眼，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。

    李清上前一步，取出一滴蕴含命运之力的血珠，那是他自踏入命运长河以来，以自身修为凝练出的本源精魄，每一滴都承载着他走过万界的记忆与信念。他缓缓将血珠注入球体之中。

    刹那间，整座宫殿剧烈震动，球体内部的光影疯狂涌动，无数条命运分支如藤蔓般纠缠、撕裂、重组。一个个虚幻的世界在眼前闪现又湮灭，有孩童在花园中欢笑奔跑，转瞬化为尸山血海；有修士飞升九天，下一刻却发现自己仍在襁褓之中；有王朝兴盛千年，实则不过是一场午后的梦境。

    “快！”顾玄低喝一声，双手结印，引动命运长河之力灌入球体。苏瑶紧随其后，十指翻飞，织就一张命运之网，将那些即将失控的支流一一捕获。赵岚则横剑于胸，以剑意斩断那些妄图反噬众人的虚假因果。

    唯有李清仍立于祭坛中央，任由万千幻象冲击心神。他看见自己未曾踏上修真之路，沦为街头乞丐，在寒夜中冻毙；他看见自己为求长生屠尽亲友，最终孤身一人坐于万骨之上；他看见自己放弃使命，隐居山林，百年后化为尘土无人知。这些都不是他，却又仿佛都是他。

    但他始终记得??他是谁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所有可能的总和。”李清闭目低语，“我是我选择成为的那一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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