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否则之前收复河南地一战中立下的军功,就足以让扶苏升官了。
好在扶苏也不在意这些。
能听到父皇亲口夸赞自己,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。
“北地今日的安定繁荣,全赖蒙恬将军守卫边疆,各地官员尽忠职守,儿臣并无尺寸之功,实在有愧父皇夸奖。”开心的扶苏语气都昂扬了不少,不过话说得很是谦逊。
“他们当然有功,朕也不会遗漏。”嬴政并未因扶苏的谦逊推辞而生气,尽管他并不喜欢扶苏这种表现。
“不过,你也该给朕一个交代了。”
听到嬴政这陡然一转的话锋,扶苏低着头沉默了片刻,然后回道,“儿臣驽钝,请父皇明示。”
“看来你不想说。”嬴政居高临下睥睨着扶苏,目光中尽是死寂,淡淡的说道。
“请父皇明示,儿臣知无不言!”扶苏依旧如此回应。
嬴政也陷入了沉默,良久之后才说道,“赵高上报,说你手底下那些人不老实。”
“你不知道?”
“请父皇明示,儿臣手下的人如何不老实?”扶苏依旧不作直接回应,反问了一句。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扶苏不回答问题,嬴政更不会回答,也反问了一句。
扶苏犹豫了一番后说道,“请父皇明鉴,北地情况特殊,儿臣手下这些人为了保证北地的发展,行事或许有些激进。”
“但儿臣愿为他们担保,他们绝对不会危害帝国。”
“他们是你的人,你凭什么替他们担保?”嬴政语气毫无起伏,却带着明显的压迫感。
嬴政这话有两重意思。
其一,是说扶苏会包庇自己人,存在亲亲相隐的可能。
其二,是说扶苏身为这些人名义上的‘首领’,自己身上尚且不干净,又如何能替别人作保?
扶苏也不争辩,直接俯首跪下回道:
“儿臣手下之人的所作所为,皆出于儿臣一人之意,若有逾矩犯禁之举,其罪皆在于儿臣一人。”
“儿臣甘愿俯首认罪,请父皇对旁人网开一面。”
“你认罪?”嬴政目光低垂,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,冷漠的质问道,“你如何认罪?”
“身为朕的儿子,你……能认何罪!?”
秦法极重连坐,可以说但凡大罪,犯罪者的家小都会牵扯进去。
但这一条在扶苏这个皇子身上肯定行不通——总不能把始皇帝这个当爹的给剐了吧?
除此以外,徒刑及死刑,都不可能落到一名皇子头上——杀了肯定不行,罚去服苦役修地球损伤皇室脸面。
至于墨刑、劓刑、剕刑、宫刑等刑罚,更是想都不要想。
当年秦惠文王犯法,正值商鞅变法,于是被抓了典型。
结果他这个太子还不是屁事没有,反而是太子太傅公子虔被施以劓刑。
虽说扶苏不是太子,甚至属于完全失势的皇子,但身份依旧高贵,揪他两根头发姑且不跟你计较,谁敢给他上肉刑?
嬴政自己也舍不得啊!
不喜欢归不喜欢,但虎毒不食子啊。
别说扶苏现在什么都还没做,就是真的造反了,嬴政都说不好自己能否狠下这个心。
扶苏现在大剌剌的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,就和一个皇帝说‘万方有罪,罪在朕躬’一样。
谁还真能治你的罪啊!
“若父皇觉得儿臣的手下有罪,扶苏愿自请流放辽东岭南,以正法纪。”
扶苏提出了一个真正靠谱的解决方案。
所有带有直接伤害的刑罚不能用,那就用不带伤害的——也就是流刑。
当然,他的流放和常人肯定不会一样。
一般来说,流刑就是把犯人流放到各处苦寒之地,比如北地三郡(雁门云中九原),比如辽东之地,又比如新设的岭南三郡。
帝国的刑罚主要有两类目的,一个是单纯的惩罚,以警示他人不要犯法,一个则是以刑罚为名取利,比如徒刑,本质上就是抓苦力。
流刑也属于更重取利的刑罚,将犯人流放偏远苦寒之地,本质上是为了给那些地方扩充人口。
正常来说,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往北地边疆跑,更不要说辽东岭南这种远到天边的地方了。
但这些地方又需要人。
环境不好归环境不好,但价值还是有的,不仅能种地,江河湖泊,山林沼泽之类的也是应有尽有,甚至还有矿藏等高价值区域。
至于百姓活得好不好,那不是朝廷该考虑的事情。
不过糟糕的环境注定了这些地方少有外来人口主动迁入,本地人口的繁育能力也很有限,几乎永远处于人口不足的状态。
朝廷需要人,但朝廷也不能平白把人往那里赶——大规模的强制迁徙偶尔会有,但不能老是这么干。
因此就有了流刑的必要。
严格来说,扶苏已经经过了一次流放——作为一个皇子,哪怕不能继承皇位,也该待在帝都咸阳安逸过一辈子,毕竟帝国没了分封,皇子也没了封地。
他被派来北地监军,说起来是个职务,但实际上就是流放,只不过流放的稍微近了一点。
但皇子的标准和常人肯定不能一样。
也因此,扶苏如果再一次被流放,那地方就不能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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