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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双掌握混洞的手,抬掌不能自握。能够轰出三十三天的拳头,却什么都没能留下。
此心徒然空落,可谓悲矣!
空空之心,可以填恨!
楼约在楼江月的房间里血眸仰天,无声悲啸。
“恨天不仁,恨地不德,恨人无义!”
恨意可以改变一个人,而他改变的不止是他自己!
玉京山上有一座异常冷肃的祠堂,风格与山上其它威严堂皇的建筑截然不同。整体呈黑色,屋脊冷硬,檐如锯齿。玉京山上的修行者,都习惯称它为“黑祠”。
祠堂有匾无字,通常也不许人近。
唯有边荒斩魔得大功者,能入此祠受大奉。
诛魔者跨过此门,那黑幽幽的匾额才会显现相应的魔气,愈是浓郁,愈是功著—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它体现的是无上殊荣。
昔者荆国中山燕文,在边荒立洞真极限碑,就来玉京山上供奉过诛魔盟约,换取上古功法。
当然,那一次是有更多的政治意义。
往前如呼延敬玄,往后如姜望、斗昭、钟离炎等,都不曾来过。
这处诛魔祠,在逐渐被政治因素影响,甚至赤裸裸地沦为斗争武器之后,早就失去了它的神圣地位。
当年姜望被指通魔,在证据都没摆出来的情况下,立即从山巅落到谷底,天下恨之。足见得玉京山上的诛魔祠,在人心之中还是很有份量。
但今日再有人被玉京山上的人那样指认,已经不可能引起那样巨大的反响了。
且随着姜望声名愈响,它愈不得信任。
不过诛魔祠虽然辉煌不再,供奉在此的《上古诛魔盟约》,它本身所代表的历史、所彪炳的荣耀,仍然牢牢地刻印在人族的历史里。人们必须永远记得,上古先贤为消灭魔潮所付出的一切。
今日此时,诛魔祠无召自开,那黑幽匾额上魔气翻滚,仿如恶兽将出——一卷白轴玉书腾然而起,飞上高天!
镇守山门的霄玉、玄元两位真君随之踏出,一时相视而惊!
什么样的魔踪,才能把《上古诛魔盟约》都惊动?!
今世大昌,人族早就不把魔族视为最大对手,这也是诛魔祠日渐衰落的根本原因。就连世代供奉《上古诛魔盟约》的玉京山,都有人对它失去敬畏,把它当做排除异己的武器。
如今它无召自出,要用怎样的痛苦,来验证人们的错误呢?
天京城内,闾丘文月推门而出,眼神十分复杂。楼江月逃狱后,她第一时间安抚楼约,是在未来的朝局中,仍然对楼约有相当的倚重。怎么也没有想到,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。
她立即吩咐:“这件事情不要扩大,不要让楼氏其他人受到太大影响。”
又道:“把楼君兰请到我府里来。”
晋王姬玄贞坐镇帝都不动,留掌军事的南天师应江鸿却拔剑而起,一步落下应天府——
就在他眼前,应天第一家,千年楼氏,仿佛被时光风化。
亭台楼阁,应天名府,一地溃尘。
只剩下唯独一个房间,曾经住着楼江月而楼江月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房间,被幽光笼罩,伫立在彼。
吱呀~
房门推开来,走出身材高大的楼约。
虎啸山河袍,登云靴,宽额阔脸,一切的一切,都和往常没有区别。只在眼睑处,有一抹猩红。
他站在那里,仰看应江鸿:“好久不见,天师大人。”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抬起头:“看来我输了。”
这是并未相隔多久的问候,这也是漫长的结局的宣告。
在和七恨魔君的战争里,他成为了永远的输家!
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并没有遗憾,更不存在痛苦。
他已经不会因为楼约这个人的一切而痛苦了。
所有的遗憾都停留在过去。
应江鸿看着这样的楼约,一时也没有说话。
黑色的道质在楼约掌中流动,构筑黑暗三十三天。
质本高渺,道即天成。
楼约已经走到这一步,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
他跃升衍道这一步太过匆促,是为了竞争玉京山掌教大位所做的选择,并不是他自己能达到的最强姿态。本来可以在登顶玉京山之后慢慢填补。但楼江月逃狱,永远葬送了这种可能。
没有千年之功,楼约已不可能填补缺憾,更不可能如此刻这般强大。
除非……
轰轰轰!
中域似乎从未如此空旷,整个景国都变成了布景。
仿佛一张幕布掀来,嵌在天空,其上图画荒凉。
它是遥远的蜃景,可也近在眼前。
那是一望无际的荒原,只有怪模怪样的石头互相碰撞,永无止歇的风沙呼啸来去。
但在嶙峋荒败的尽头,有一个黑点越来越清晰了……那是一座代表权势和地位的宫殿!
不同于应江鸿以前所见过的那种蛮荒狞恶以粗粝为美的魔宫,这座魔宫在雄阔之余,也不乏精致,不仅有勾角飞檐,亭台假山,甚至有小桥流水!
就在流水潺潺的岸边,站着容颜俊美的黑衣男子,流水映着他如画的面目,他却看着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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