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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他有诘责之意,孙孚平赶紧答道:“这里的祭品跑了,只能动用外面的备用法阵,再将尊者召唤进来。外面出了什么事,您可有不适?”
他献祭的第一选择是贺灵川和毛桃,但这俩货见机溜了,他只能动用后备计划,将贺淳华等人当作祭品,再动用手段将请出来的神明召唤到这里面来。
多一次中转,那也是无可奈何。
年松玉板着脸道:“外面出了点纰漏,导致我力量减弱。这头黑蛟循环复生,必非真身。我需要你找出它的立命之本!”说罢,抬手在孙孚平头上划了两圈,作洒水状。
指缝里漏出点点微光,如飞花、如盈雪,细细碎碎,落遍孙孚平全身。
在别人看来,他好像往孙孚平身上洒了不少亮粉,只有孙孚平自己知道,这一下如春风化雨,头脑心肺为之清爽一新不说,连身上的伤都好了七七八八。
原本贺灵川架着攻城军械,给他两轮狂轰乱炸,那都不是普通人消受得起。孙孚平保命大招尽出,再加上年松玉拼力相护,这才勉强支撑下来,但伤势也很重了,并且内伤比外伤还要严重数倍,能站着都已经是奇迹。
只是楼上还站着十几个小贼,他不得不强挽声势。
尊者却轻而易举抚平他的伤情,这非人力能为,孙孚平当然更是心生崇仰。
“请尊者指教!”
他并不清楚,眼前的尊者其实很不满意。神降是个极其危险的过程,尤其在没进入承接的皮囊之前,所谓的天神意志容易受伤。
在这过程中孙孚平没有从旁护持,已经犯下大忌。
然而神降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,这个秘密又不足为外人道也,孙孚平就算把典籍翻烂,也不可能知道。
幸好尊者还需要他来摆平自己的麻烦,因此额外挤出一点神力抚平他的伤势。
“既是黑蛟立身之本,那就是从头到尾不变之物,也是这场大火烧不坏的东西。对了,它也不是大方壶。你既能一路找到这里,想必会有心得。”
尊者给出提示,接下来就要孙孚平想办法完成了。
后者点了点头,赶紧又道:“尊者,我的国师之位?”
年松玉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:“能从这里出去,你就能趁心如意。”
孙孚平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,在大风军再度进攻前奔入了废墟里。
……
尊者只给了一点提示,孙孚平琢磨稍顷,不由得动容。
“找出黑蛟的立命之本”,翻译得通俗一点,就是找出对手的命根子。然而这句话的重点,不仅仅是“黑蛟的真身不在战场上”这么个讯息。
孙孚平有眼力有见识,早就看出黑蛟不死不灭的原因在于,它事先将要害藏了起来,再借助大方壶的力量反复修补伤势。
对于它这样的怪物来说,没被打中要害,怎么会死?
然而尊者话里有话,细思极恐。
孙孚平此前一直认为,黑蛟就是大方壶暗生的器灵。若真如此,尊者要他寻什么“立命之本”,大方壶不就是黑蛟的立命之本吗?
可尊者特地否认了这一点。
所以,那头黑蛟到底算是什么东西?
孙孚平奔行片刻,甚至在废墟里驻足好一会儿,脑海里才有灵光闪过。
难道?
他折换方向,往正北而去。
眼前的满城废墟,才是当年联军退走以后盘龙古城的真正模样。
之前的祥和富庶宁静,不过是镜花水月。
可这前后二者之间,总有些不变之物。
很快,孙孚平就路过了高门大院的钟宅。这是钟胜光后来从陈家人手里买下来改建的,门匾也换掉了。
然而孙孚平没有逗留,这里不是他要找的地方。
他迳直穿过署衙,又越过巨大而干涸的沟壑,最后找到了另一片废墟——
官舍。
至少它们被毁前曾是盘龙城的官舍。
这时的官舍与和平时期相比,也有巨大改动。但孙孚平还是很快从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。
那是一套没什么特色的宅子,只有两个房间,一个小院。
院子里有个坟包。
孙孚平没理会这个坟包,而是转身到两个已成废墟的房间里,一顿翻找。
大床、梳妆台、小床……
他甚至翻开梳妆台的暗屉,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就焦黑,糊成一团。
这些都不该是黑蛟的立命之物。
可地方也就这么大,东西也就这么多,难道他的推断有误?
汗水从孙孚平额上滴了下来。
时间就是生命,尊者在那里拼尽全力独斗大方壶的怪物,他若不能尽快找到翻盘的宝贝,那么莫说今后的远大抱负,就是他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。
孙孚平在宅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圈。
兴许被焦虑蒙蔽了双眼,他转完第三圈后才猛地转身,又奔回主屋。
摆在这里的床已被烧到只剩个烂框架,墙也只剩半堵了,还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的。
但是,这半堵墙上却有个灰底的印子。
那是墙本来的颜色。
看上去,好像这里原本挂了什么东西,在起火时挡住了火势,才没把后头一小片墙皮熏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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