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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了条巧克力出来,边吃边听故事。
陌岩的思绪回到炎热的当下。“那时的正规拳市都很不规范,盲拳则是最黑暗、最凶残的一种竞技。两个参赛者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对手是谁,进场前眼睛就会被蒙住,嘴巴也绑着不让出声。”
“不知道对手是谁……”小羽思忖着说,“难道,陌老师的对手竟是万载哥?他为何也要去打盲拳?”
陌岩长叹了口气。“没错,他接到闫虬的通知,让拿巨款去赎我。作为一个拳手,若是想短时间内凑齐一大笔钱,打盲拳是唯一的机会。我也是年长后才想明白的,其实闫虬绑架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钱。”
他要是早些想清楚这点多好啊,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。
“他就是要我们兄弟、师徒自相残杀。如果我杀了万载哥,就能给他除去心头大患,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万载哥杀了我。都知道万载是个重情义的人,若是误杀自己的弟子,定会从此一蹶不振,退出拳坛。无论如何,闫虬都算是除掉了一个劲敌。”
“哦,可是,”小羽不解地问,“盲拳手们为何一定要打死对方?分出胜负不就行了吗?”
“这就是盲拳为何门票和出场费高的原因。小羽你想象一下,当你双眼不能视物、嘴巴无法发声时被扔进一个危险的环境,身边有人分分钟想要置你于死地,你会怎么做?”
小羽闻言闭上眼睛,手里握着巧克力在身前比划了几下。“要是……这时候来了大野狼,那我肯定像疯子一样乱打乱踢。”
“就是这样。打盲拳的时候,高手可以听风辨招,依照经验推断对方出拳的方位,水平一般的就只能野兽一样瞎打了。但不管是那种情况,对方还未重伤昏迷之前,你又如何断定他无法再次发难?所以十次有九次要么有人当场毙命,要么重伤送医院不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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陌岩仆一入场便能察觉到对方是位高手,无论经验、体力都强过他一筹。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一上来便孤注一掷,争取速战速决。若用尽全力还打不赢,那拖下去也不可能有转机。
更让他不安的是观众们的反应。听动静,人来得应该不多,因为门票本就贵得离谱,只有那些衣食无忧却已丧失人性的群体才会来观看这类比赛。可大家的表现为啥如此诡异呢?没有加油助威,一直在窃窃私语,和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赛事都不同。
于是场上的陌岩变成了小羽口中描述的疯子,只不过是个理性又专注的疯子。陌岩之所以后来能成佛,也是因为他的精神力量超乎一般地强悍。然而那人水平高他太多,几招过后他便知道没希望取胜。今日大概率会毙命于此,再也见不到他的万载哥了。
正当他豁出去,要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做最后一搏的时候,却发现对方行动迟缓,出拳犹疑不决,连那股凌厉的杀气也似已消失无踪。逮到一线生机的陌岩只顾心下暗喜,没来得及多想,卯足了劲儿一记后直拳打在对方太阳穴上。怦然倒地声后,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再也站不起来了,不止今晚。就算此刻还有呼吸,毙命也是迟早的事。
观众席这才炸锅了,一阵莫名的恐慌朝陌岩袭来。打盲拳在离场前是不允许擅自摘掉眼罩的,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。待他发现躺在面前的是自己世上最亲的人,几天前还同他有说有笑,对他嘘寒问暖,无微不至,先是惊愕,接着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。
他正在一个……很奇怪的地方,对,他在经历一场噩梦。梦很可怕但他最终会醒来的,那时的他已经回到拳馆或者还关在牢房里,都无所谓,只要那个人还活着……
“等等,”小羽打断他,“陌老师,我觉得不大对啊。”
陌岩将脸转向另一边,不想给她看到脸上的泪水。“哪里不对?”
“嗯,”小羽思索着说,“陌老师,我的语文是你教的。假如有一天你见到我写的字、我造的句,能不能认出我来?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么万载哥即使看不见你,打了一阵后也应该能认出对面的人是他徒弟啊?”
“是的。”
这个道理陌岩当然明白。万载就是在发现他被人做了局、发现对手是自己的爱徒后才决定不再攻击。正因如此,陌岩才格外地心痛。
“既然这样的话,陌老师就不要难过了。我想万载哥死的时候一定很高兴。”
“高兴?”
小羽起身,跑到他的另一侧坐下,问:“陌老师,老天爷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让你为万载哥而死,你愿意吗?”
“当然,”陌岩渐渐明白她的意思了。
那之后的几十年,他出家,开悟,一步步修成罗汉、菩萨,直到成佛前还时不时做一个差不多的梦。
在昏黄的暮色中,小楼里开始烧饭了,师兄弟们有的在水池前淘米洗菜,有的还在院子里练拳,万载哥站在一排木架前给大家收拾凌乱摆放的拳套。陌岩跑到他身后,挥舞着胳膊大叫:“哥,我不是故意的!我不是存心要打死你……”
任他怎么叫,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,但那没关系,万载哥每次都会转过身来,面带微笑地望着他。那时陌岩就会长舒一口气——原来他自己才是死掉的那个。他只是个魂儿,所以没法出声啦。别人都看不见他,只有心里装着他的人能捕捉他的影像……
“那就是了啊,”小羽说,“他和你是一样的。要是当时他把你打死了,他也会难过一辈子,对不对?所以他宁愿当高高兴兴去死的那个。”
陌岩点点头。小羽说得有道理,只不过……
“呃,那啥、陌老师,”小羽的声调中突然多了几分诡异和紧张,“如果有一天我被坏人捉走,要你拿命去换,你肯吗?”
“当然,”这个问题也不用思索。
小羽乐了,“真的?可不许反悔啊!哈哈哈,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喽……”
心满意足的小羽跑去一旁玩土去了。陌岩望着蹲在地上的小小背影,哭也不是笑也不是,然而这些年来压在心头的重量似乎减轻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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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西斜时酷暑散去,陌岩抓紧时间将帐篷收起,领着小羽赶路。这是一天中最温和的时分,等到夜晚降临又要开始冷了。
二人走了一阵儿,路过一座新的村庄。在地里干活的夭玆村民和几个奴隶们刚刚收了工,正三三两两往家走。
“咱们去打听下路。”<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,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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