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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雯默默地看了四周伺候的众人一眼,薛姨妈立刻摆了摆手:“你们且都下去吧。”
屋里的婆子丫鬟们都下去了,香菱也跟着出去了。
晴雯暗中却操探起光珠,定位在帘外的薛蟠额前,嘴里说道:“老太太此次带我进宫,是去……”
她并没有把话说完,瞥见薛蟠已入梦,便把光珠收回,迅速定在薛姨妈和宝钗额前。
她要试着,同时操控他们三个入梦。
这确实是个大活,她必须集中精神力,操控光珠在三人之间飞旋,保证光珠离开而人未醒之前,光珠再次飞回。
好在,这三人都没有武力,精神力也弱,不会对她形成抵抗。
晴雯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光珠,将书中对于夏金桂的描写,以及香菱的身世,一起编织入梦中。
该说不说,曹公对夏金桂这个形象塑造的是极为成功的,非常形象立体。
晴雯织起梦来毫不费力,都不用添油加醋,自行演绎推测。
大约一炷香后,晴雯收回光珠,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抹去,闭上眼睛装作同样沉入梦中。
须臾,薛蟠倏然睁开眼睛,眼中惊疑之色乍现。
“妈!妈!妹妹!妹妹……”他大声叫着。
薛姨妈与宝钗同时睁开眼,同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色。
晴雯缓缓睁眼,茫然地看着薛姨妈:“姨妈,我方才好像做梦了,竟梦见你们家添新人了。”
“我的儿,我也梦见了,是你薛大哥哥娶了妻,名叫夏金桂的。”
薛姨妈说到此,不由得打了个寒战,“那姑娘长得倒也是花柳之姿,也读书认字,只是性子未免……”
“为女儿家时,就常和丫鬟们使性弄气,轻骂重打的。”
宝钗接口道,“因自己小名叫‘金桂’,便不许人口中带出‘金桂’二字来。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,定要狠打重罚才罢。”
“那还罢了,她嫁进咱家来更不消停。”
薛蟠愤愤道,“凡事都想钤压住我,还想挟制妈和妹妹。动辄装病生事,但凡不依她便又哭又闹,撒泼打滚,百般恶赖,十分可恨。”
“我……我也梦见了。”
晴雯嗫嚅道,“我梦到她有时欢喜起来,便纠聚人来斗牌掷骰行乐。又生平最喜啃骨头,每日务要杀鸡杀鸭,将肉赏人吃,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。那骨头在嘴中撕咬的声音,噫!听着都瘆人的慌……”
晴雯绘声绘色地描述,更让另外三人不由得打起寒战。
确实,太瘆人了!
“妈,我不要娶这个搅家精了!这哪是娶了个老婆?分明是娶来家个祖宗,让妈和妹妹都跟着不得安生。”薛蟠恼道。
“不娶了,不娶了!”
薛姨妈连声道,忽而又疑惑地摇摇头,“不过,怎么咱们四个同时做了这样一个梦?这梦到底是真是假?”
宝钗悄悄地看向晴雯,却见她也是一脸疑惑地摇头。
她知道晴雯爱做梦,爱做些奇奇怪怪地梦,却不知道她可以操控人的梦境。
或许真是晴雯给她们薛家带来的运气,蒙仙人点化,让他们避开夏金桂那个祸害?
“要验证这梦是真是假,倒也不难。”
薛蟠在帘外嚷嚷,“我还梦到了香菱的身世,知道了她家住哪里,父母名谁?如今我再去打听打听,若是真的,这梦岂不就是真的?”
“你说得对,是该去打听打听。”
薛姨妈惋惜道,“香菱这孩子性情温柔和顺,心眼又实诚,比那个夏金桂好上一万倍。
照梦中所述,她本出自苏州一乡绅望族之家,本该也如宝钗、晴雯、黛玉,和贾家的那些姑娘们一样,过着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生活。
却不想被人拐卖,辗转流离,最终沦落到咱们家里,给你这个浑人做了妾,实是委屈了她。”
宝钗道:“那不如哥哥就尽早去寻了她的家人来,让她与家人团聚,也算咱们薛家积德行善了。”
晴雯没再说话,只要阻止夏金桂进贾家,就算改变了香菱必死的结局。
以后怎样,且等薛蟠找到香菱的亲娘——封氏再说。
至于她那个跟着癞头和尚、瘸腿道人走了的亲爹甄士隐,能不能找到且随缘吧。
薛姨妈低头心事重重地吃饭,早已忘了方才要探听晴雯入宫的事了。
薛家已跟夏家透露了两家姻亲之事,只等下聘礼定亲了。
如今薛家打了退堂鼓,她还得考虑考虑,怎么跟夏家把这事圆回来,不伤了两家的和气。
毕竟,两家是老亲,人家夏家也同在户部挂名行商,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。
合京城中,上至王侯,下至买卖人,提起“桂花夏家”,谁人不知?
其余田地不说,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。
凡这京城中城里城外的桂花局,俱是她家的,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。
虽是如今太爷也没了,也没个哥儿兄弟,但与那些富贵人家到底是有些关系的,不好轻易得罪了的。
薛宝钗本就不想打探贾家的事,见薛姨妈不问了,她自是不会再提起那个话头。
几人各怀心事吃完饭,便叫丫鬟仆妇们进来伺候净手漱口,香菱也随之进来。
薛蟠定定地看着她如花般娇嫩的脸颊,瞅着薛姨妈不注意,抬手就揉了一把。
香菱娇羞地闪躲,旁边丫鬟仆妇们各自掩嘴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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