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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精魂？”贺灵川听得心中一动，明珂仙人道，“这倒是新鲜。”

    得道之后，可说是万物有灵。

    妖与人修魂；而那些原本无意识的草木顽石，多数修出来的是魄，有些进而慢慢生魂，比如贝迦的木宿真君，但有...

    风在山谷间低回，卷起一缕尘土，轻轻拂过那块刻着“长风谷”的巨石。贺灵川跪坐在浅坑前，指尖还沾着黑土，玉佩已深埋于地下。他望着石碑，目光沉静如水，仿佛要将这三个字刻进魂魄里。朱小娘默默站在他身后，手中攥着那块曾贴在他额上的湿布，指节泛白。凌金宝靠在一棵枯树旁，眼神飘忽，似在回避这片寂静的沉重。

    忽然，石碑表面浮现出一道微弱的光纹，自上而下蜿蜒而下，如同泪痕。贺灵川瞳孔一缩，下意识伸手触去，指尖刚碰上石面，一股温润之力便顺着手臂涌入心脉，竟让他残破不堪的经络微微颤动，似有生机复苏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”他喃喃。

    “是她留下的。”朱小娘轻声道，“明珂仙人临死前，不只是启动了定身阵法。她把自己的本源意志封进了这块碑里，只要‘风之脉络’还在运转，她的神念就不会彻底消散。”

    贺灵川怔住，眼眶骤然发热。

    原来，她从未真正离去。

    风再次掠过，这一次不再是呼啸，而是如低语般温柔。石碑上的光纹缓缓扩散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??青衣素裙，眉目清冷，正是明珂的模样。她没有开口，只是静静望着贺灵川，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，随即化作点点光屑，融入风中。

    “她说……不必愧疚。”朱小娘闭着眼，像是听见了什么，“她说你完成了她未能完成的事，这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贺灵川低下头，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面上，声音沙哑：“可我还想问她，当初为何选我？为何信我？我不过是个误入此地的凡人，连修行根基都未稳固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，风突然停了。

    天地陷入死寂。

    紧接着，整片山谷的地面开始震颤，不是剧烈的崩裂，而是一种规律的、如同心跳般的搏动。黑土之下，隐隐有金光流转，宛如血脉复苏。贺灵川猛地抬头，只见那圆形凹坑中心，竟缓缓升起一块半透明的晶石，通体澄澈，内部封存着一枚断裂的玉尺??正是屏风中那位矮个仙人所持之物！

    “地脉核心……还未熄灭？”凌金宝失声。

    朱小娘脸色骤变：“不，这不是地脉，是‘心核’！传说中疏抿学院真正的镇派之宝，能承载九位仙人意志的共鸣容器！它一直藏在盘龙秘境最深处，只有当新主诞生，才会自动浮现！”

    贺灵川踉跄起身，一步步走向晶石。每走一步，体内断损的经脉就剧痛一分，但他咬牙撑着，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。当他伸出手，指尖触及晶石的刹那，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：

    三千年前，长风谷尚未焚毁。九位仙人立于山巅，手持不同法器，合力镇压地底邪神。初代掌门手握金剑，却在最后一刻迟疑??他看见邪神眼中映出的未来：大地干涸，仙道断绝，万灵哀嚎。他猛然醒悟，那邪神并非纯粹恶物，而是被天道反噬的“逆命者”，因窥见真相而遭封印。

    “你们封的是真理。”金剑主人低声说。

    其余八仙怒斥其叛，将其斩杀，金剑坠落，封入山门。而那心核，则被暗中埋藏，等待能理解“风之真意”之人再度开启。

    画面一转，明珂仙人独自立于观星台，翻阅古籍，指尖颤抖：“原来如此……仙人消失，并非陨落，而是被天道抹去。因为他们触碰了不该知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最后，是她将玉佩塞入贺灵川手中的瞬间，嘴唇无声开合：“你是局外人，所以看得清。”

    记忆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贺灵川双膝跪地，浑身冷汗淋漓。他终于明白了一切??所谓“盘龙秘境”，不过是九仙设下的试炼场，用来筛选能继承真相的后继者。而“风之脉络”，本质是天道运行的轨迹，唯有不执于力量、不迷于权柄之人，才能感知其流向。

    “所以……我不是胜了邪神。”他苦笑，“我只是看穿了这场骗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骗局？”凌金宝皱眉。

    “仙人的消失。”贺灵川抬头，目光如刀，“他们不是战死，也不是飞升，而是被‘上面’清除的。因为他们的存在，威胁到了某种秩序??一种不允许凡人觉醒、不允许真相流传的秩序。”

    朱小娘倒吸一口凉气：“你是说……天道有缺？”

    “不止有缺。”贺灵川站起身，强忍剧痛，将手按在心核之上，“是有意为之。它在压制一切可能打破平衡的存在，包括知识、自由意志，甚至……情感。”

    风再次吹起，这一次带着灼热的气息。远处天际，乌云翻滚，雷光隐现，仿佛有巨眼在云端睁开。

    “它察觉了。”朱小娘颤声道，“天机重启，它知道有人窥见了真相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让它看。”贺灵川冷笑，掌心用力，心核应声碎裂。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，直贯云霄。刹那间，万里晴空裂开一道缝隙，露出其后漆黑的虚空，无数符文如锁链般垂落，试图封锁光柱。

    但光柱不灭，反而愈发炽烈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玉京城观星台上，盲眼老者猛地仰头，脸上露出惊骇之色：“不可能……心核竟被激活了！难道……还有人敢挑战天规？！”

    他手中最后一枚龟甲自行燃烧，化为灰烬。天空中的裂缝扩大，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，如钟鸣，如雷震：

    【逆命者，当诛。】

    贺灵川仰望苍穹，毫不退缩：“我非仙，亦无命。我只是个凡人，偏要问一句??谁定的天规？！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四野震动。那些曾被光剑净化的土地上，竟开始生出嫩芽。焦黑的树根抽出新枝，干涸的河床涌出清泉。更有奇异的是，七具白骨傀儡的残骸中，各自浮起一点微光，凝聚成人形虚影，竟是当年七妖的残魂！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不想再做祭品了。”其中一人低语。

    “我们愿随你。”另一人道，“哪怕魂飞魄散。”

    贺灵川看着他们，缓缓点头：“好。这一战，不止是我一个人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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