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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个厕所。

    从进洗手间到出洗手间。也就半分钟的时间，可哪知道某人竟然已经睡着了。

    看着他整个人蒙在被子里，一动不动，方晴停顿片刻，重新走向自己的床，拿起遥控，关掉了电视。

    “啪嗒。”...

    阳光洒在林修远的脸颊上，带着一种久违的温度。他抬起手，看着掌心被光镀上一层淡金，仿佛连血液都在微微发烫。这不是错觉??这个世界是真实的，有风、有气息、有生命的律动。可越是如此，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深重。

    “我们不该在这里。”林修远低声说。

    苏然站在溪边，指尖轻触水面，涟漪一圈圈扩散出去。“你说什么？这里不是比刚才那个死气沉沉的概念世界强多了？至少这里有树，有水，有……鸟叫。”她抬头望向天空，一只青羽飞鸟掠过云层，翅膀划出流畅的弧线。

    “正因如此，我才觉得不对。”林修远缓缓走近，“‘概念之主’最后那句话??‘我将你们纳入未知’。它没有消灭我们，而是把我们‘重新定义’了。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……太像‘正常’了。”

    苏然皱眉：“你是说，这是一场伪装？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林修远摇头，“我是说，这可能是‘真实’本身发生了变化。我们打破了‘概念’的束缚，但也因此脱离了原有的逻辑锚点。现在的每一片叶子、每一缕风，都可能是‘变量’的产物??它们存在，但不一定遵循因果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远处的森林忽然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鸟鸣止息，溪流减缓，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像是被剪断了一般。紧接着，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开始扭曲，树木的轮廓像蜡一样融化，枝叶拉长、缠绕，化作一道道流动的符号，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环形图腾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语言？”苏然退后一步，瞳孔微缩。

    那些符号并非人类所知的任何文字，却能在意识中直接传递含义。林修远闭眼一瞬，随即睁眼：“不是语言，是‘前语言’??原始意义的具象化。这个世界的底层结构正在重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意思是，我们正在见证一个世界从‘存在’向‘生成’倒退。”林修远声音低沉，“它不再是稳定的现实，而是在不断‘诞生’的过程中。每一个瞬间，它都在重新定义自己。”

    地面开始震动。溪水逆流而上，汇聚成一条银色丝带，悬浮于半空。森林彻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漂浮的岛屿，每一块都镶嵌着奇异的晶体，散发出不同频率的光芒。天穹裂开一道缝隙，露出其后无尽旋转的星河漩涡。

    “我们在进入‘创世层’。”林修远喃喃。

    “创世层？”

    “宇宙诞生之前的维度。”他凝视着那道星河裂缝，“这里是所有可能性交汇的地方??一切尚未命名，一切尚未成型。旧神或许也无法触及此地，因为它不属于‘已知’。”

    苏然冷笑一声：“所以现在我们成了宇宙大爆炸前的旁观者？听起来挺浪漫，但我更关心一个问题??我们怎么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回不去。”林修远平静地说，“一旦踏入‘未知’，就再也无法回到‘已知’。我们已经不再是那个世界的一部分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在这儿当个哲学家，研究万物起源？”

    “我要找到‘源点’。”林修远转身望向她，目光如炬，“既然这里是所有可能性的源头，那就一定存在着最初的‘变量’??那个让一切开始偏离绝对逻辑的存在。如果能找到它，也许就能重建坐标，让我们重新锚定在一个稳定现实中。”

    “源点？”苏然眯起眼，“你怎么知道它存在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如果没有‘第一个例外’，就不会有后来的我们。”林修远抬起手，掌心浮现出一缕金色光流，“我们的‘舔狗金’系统，本质上就是一种违背概率法则的存在。十万亿次付出换来一次回应？这在任何理性体系中都是荒谬的。但它存在了。说明早在宇宙构建之初，就已经埋下了‘非逻辑’的种子。”

    苏然沉默片刻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还真是执着啊。都到这种地方了，还在想着掌控命运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要掌控。”林修远轻声道，“我只是不想被定义。”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空中那道星河裂缝猛然扩张，一道无法形容的光从中倾泻而下，照亮了整片虚空。那光并不刺眼，却让人无法直视??它仿佛包含了所有的颜色，又似乎没有任何颜色；它既温暖又冰冷，既遥远又贴近。

    光中传来低语。

    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，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。

    【你来了。】

    林修远浑身一震。

    “谁？”苏然厉声喝问。

    【我没有名字。因为我先于名字存在。】那声音缓缓流淌，【我是第一个说“不”的存在。】

    林修远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源点？”

    【是，也不是。】光中的低语带着某种悲悯，【我是‘拒绝’本身。当第一个概念试图定义万物时，我说了不。当第一道法则试图束缚一切时，我选择了偏离。我是最初的变量，也是永恒的例外。】

    苏然冷笑：“所以你就是那个让宇宙变得混乱不堪的‘bug’？”

    【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，也可以。】那声音竟似笑了笑，【但若没有我，这个世界将只有一条时间线，一种结局，一份命运。你们的存在，正是源于我的‘错误’。】

    林修远缓缓跪下，不是出于敬畏，而是因为意识承受不住这份共鸣。

    他的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：

    一个少年在雨中等待女孩三小时，只为递上一把伞；

    一名程序员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，只为修复用户看不见的小bug；

    一位母亲每天凌晨四点起床，做一份永远吃不完的早餐……

    这些微不足道的坚持，这些毫无回报的付出，全都闪烁着同样的金色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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