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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巡船队上。
内史腾找上了嬴长缨闲聊。
看着两岸绵延不绝的石山,内史腾不由感叹道:“吾还记得,多年之前,陛下第三次东巡时,曾在恒山刻下《议刻石文》。”
“群臣相与诵始皇功德,刻于金石,以为表经”……
意为不诵鬼神,不言古王,只尊今皇。
嬴长缨也是漠然,曾经的始皇,不敬古王不敬鬼神,对鬼神和方术士一副不屑模样。
内史腾看向嬴长缨,正色道:“不知道公子,对鬼神之说如何看法。”
嬴长缨摇头道:“这世间本无鬼神,或者说,鬼神不存于世,而存于人心!”
他不相信祭祀求雨便可以风调雨顺,求签占卜便可以预见未来。
这些大多是出于礼节,渐渐演化成一种习惯,一种心理安慰。
这东西,底层老百姓深信不疑倒也无所谓,但若是统治者也相信鬼神之说,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。
曾经韩非在《说林》中讽刺楚王追寻不死药,在《饰邪》里讽刺笃信卜卦之道。
“龟筴鬼神不足举胜,左右背乡不足以专战。然而恃之,愚莫大焉!”
嬴长缨正色道:“在本公子看来,但凡信奉鬼神者,必是精神脆弱恍惚之时,受人蛊惑0 .....至于那些笃行仙道的方士,要么自欺欺人,要么便是心存歹念,想要借助鬼神之说谋求利益!”
嬴长缨毫不掩饰,说的便是那徐福。
内史腾目光一亮,拍手称赞道:“公子有此想法,臣便放心了。”
“只是,昨日陛下召见那徐福,以仙山鬼神之事问之……”
说起这徐福,内史腾就来气。
可以说,这次随行的大臣,就没有不生气的。
徐福生于齐地,名声不小。昔日齐、赵、韩几位君王,都曾派人找过徐福,但他向来行踪神秘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始皇统一天下之后,也曾派人请徐福,徐福听说后,便欣然前往,而后扬言要为始皇找到不死药。
这也是始皇对徐福始终高看一眼的原因。
徐福和那些神神道道整日炼丹的方士不同,他是个实干家。
他是真的是踏足万水千山,不辞辛苦的为始皇寻药。
虽然多年没有成果,但始皇也没有怪罪于他。
只是,如今始皇刚刚开始远离方术士,转而养生。结果这徐福又靠了过来,这在群臣眼里,不是好事。
“陛下与那徐福,已经聊了一夜了!”
说到这里,内史腾脸上不乏忧色。
“一夜?”
嬴长缨皱眉道:“那徐福到底与父皇说了何事?”
他原本没怎么将徐福放在心上,按照嬴政的性格,徐福不被处死就不错了。
想不到竟还能被他找准机会。
内史腾无奈道:“臣在旁边倒是听过几句。那徐福说的便是三仙山之事,他说少海之东,有蓬莱、方丈、瀛洲三座仙山。就在去岁年间,他在少海中寻药之时,偶遇风浪,船只被毁,他也险些身亡。后来在海上漂流数日,醒来竟见到一仙人,方知他竟然被一神龟所救,驮着他一路游到了蓬莱仙山……”
“徐福说,那蓬莱仙人,皆冰肌玉骨,宛如处子。仙山上终日云雾缭绕,隐1.8隐有飞龙游过,而后藏于四海之内……”
“蓬莱仙山的仙人留了他一日,而后便让神龟驮着他再次返回了中原,徐福回来之后,竟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年。原来那仙山一日,便等于凡间一年!”
嬴长缨听得一阵咂舌,心中不由得佩服。
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,当真是练的如火纯情。
如此离奇之事,只是听闻内史腾转述,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。
难怪始皇也会被他唬住。
内史腾一阵叹息。
嬴长缨则默然思忖。
这徐福大概是遇到了海市蜃楼,才能说得如此传神……
不过他此次寻找始皇的目的,定然不是找到了什么所谓的三仙岛。
而是准备像始皇讨要那数千童男童女,为了他日后在海外当土皇帝做准备。
历史上的徐福就是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,将始皇忽悠了一次又一次,最后还功成身退。
但如今,有嬴长缨在此,徐福的一切小动作皆无所遁形。
嬴长缨不由笑道:“既如此,那本公子便走一趟,听听这徐福还会编出些什么瞎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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